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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再世之嫡妃

第一章

幽深的殿宇,死寂如墓。

連空氣都凝滯成沉重的鉛塊,壓迫著每一寸呼吸。高大的穹頂隱沒在濃稠的黑暗中,唯有塵埃在偶爾透入的微弱氣流中無聲浮動。

冰冷堅硬的青磚地面,寒氣刺骨,透過單薄的素白里衣,貪婪地汲取著蜷縮其上那具軀體的最后一絲暖意。

楚筱寧,曾經的臨安郡主,祈天國最尊貴的皇后,如今形同槁木。

她像一片被狂風撕碎后遺棄的落葉,無力地貼伏在冰冷的地面。昔日如瀑的青絲散亂糾纏,沾染了塵埃與絕望。

門窗被厚重的木板與鐵條徹底封死,隔絕了天光日月,將這曾經象征無上榮光的方寸之地,鍛造成一座不見天日的囚籠。絕望,如同殿內彌漫的霉味,無聲無息,卻已浸透骨髓。

“吱呀——嘎——”

沉重的、令人牙酸的門樞轉動聲,由遠及近,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緩慢和壓迫感,驟然撕裂了死寂。緊接著,是清晰的、帶著某種宣告意味的腳步聲,踏在空曠殿內的石磚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一線遲暮的春日暖光,吝嗇地從門縫中刺破厚重的黑暗,如同金色的利劍,斜斜地投射在楚筱寧身上。

那微弱的光線,帶著久違的、幾乎被遺忘的暖意,卻刺得她緊閉的眼睫劇烈一顫。她下意識地蜷縮得更緊,仿佛那光是灼人的烙鐵。

許久,她才極其緩慢地,抬起那張枯槁憔悴的臉龐。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顴骨高聳,唯有一雙眸子,深陷在眼窩里,在逆光中晦暗不明,卻隱隱殘留著某種不屈的微光。

逆光處,一個錦衣華服的女人亭亭而立,身姿曼妙。她身著海棠紅織金妝花緞廣袖長裙,外罩一件輕薄如煙的霞影紗披帛。

裙擺迤邐,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華貴的暗芒。她發髻高挽,梳著時下最流行的朝天髻,珠翠環繞,精心修飾的妝容下,笑意盈盈,刻意營造出一種雍容華貴的姿態。

然而,那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輕浮得意,卻如同水面的油漬,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尤其刺目的是她發髻正中央,那在暮光中跳躍著刺目金芒的九尾鳳釵,以及與之相配的、以點翠工藝精制、鑲嵌著無數細碎寶石的翟冠——這曾經是楚筱寧加冕皇后時,帝王御賜、象征著母儀天下無上尊榮的信物!此刻,它們正堂而皇之地簪在楚婉念的頭上,如同最惡毒的嘲諷。

縱然深陷泥淖,衣衫襤褸,楚筱寧眼底那抹與生俱來的倨傲與尊貴,卻如同淬火的寒鐵,未曾熄滅,反而在極致的屈辱中磨礪出更加冰冷的鋒芒。

她干裂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絲弧度,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萬載寒冰般的譏誚。聲音因久未言語而沙啞不堪,卻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盤:“楚婉念,本宮原以為你覬覦的,不過是本宮的夫君。倒是不曾想,連這身鳳冠翟衣,你也這般急不可耐地穿戴上了?怎么,是怕晚一步,就戴不穩了么?”

輕描淡寫兩句話,如同淬了劇毒的尖針,精準無比地刺穿了楚婉念強撐的得意偽裝。那張嬌艷如三月桃花的臉龐瞬間扭曲,精心維持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底翻涌起被戳中痛處的羞惱和怨毒,猙獰的底色再也無法掩飾。

楚婉念眼底的怒意如毒蛇般一閃而逝,旋即被更深的刻薄和一種自以為是的勝利感取代。

她猛地抬高下頜,露出纖細卻緊繃的脖頸,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刻意模仿卻更顯尖銳的腔調,仿佛要刺穿這殿宇的穹頂:“楚筱寧!醒醒吧!睜開你的眼看看清楚!”

她向前逼近一步,金線繡制的繁復裙裾拂過冰冷的地面,發出窸窣的聲響,如同毒蛇游走:“什么尊貴的臨安郡主?什么大楚皇后?你如今不過是一介廢后,是陛下親口下旨廢黜的棄婦!如同敝履,人人可唾!”

“睜眼看看,現在站在你面前,受盡恩寵、掌六宮之權的,是我!本宮才是這萬人之上的皇貴妃!明日,明日就是陛下親封我為皇后的吉日!從今往后,世人眼中,只會有我‘小楚后’的賢名與風光,誰還會記得你這‘大楚后’的腌臜過往?”

她再次向前,繡著金鳳的鞋尖幾乎要觸碰到楚筱寧散落在地的衣角,笑容愈發張揚得意,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炫耀:“只要能戴上那頂鳳冠,坐上那方寶座,‘大楚’‘小楚’不過是個虛名!重要的是,本宮腹中的皇子,將是陛下唯一的嫡子!是未來的東宮太子!他會繼承大統,君臨天下!而你……”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俯視著地上的楚筱寧,眼中充滿了惡毒的憐憫和快意,“你只會被牢牢釘在史書的恥辱柱上,被天下人唾棄、遺忘!你的名字,連同你那些不知所謂的忠烈親族,都將化作塵土,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楚筱寧洞悉她的一切野心與卑劣,聞言只是低低嗤笑一聲。那笑聲極輕,卻仿佛浸滿了北地最冷的冰碴,帶著洞穿一切的了然與輕蔑:“區區庶女,楚婉念,你以為慕容玹愛你什么?愛你這份上不得臺面的輕狂?愛你骨子里的陰毒算計?”

她抬起眼,那曾經璀璨如星河、盛滿少年情意的眸子,此刻沉靜得如同萬載不化的寒潭,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然而,就是這種死寂般的目光,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牢牢鎖住楚婉念得意忘形的臉。

“他愛的,不過是你能替他做那些他不便親自動手的臟事。你們臭味相投,都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罷了。”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誅心,“今日之我,便是明日之你。此乃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你今日踩著我尸骨登上的位置,終有一日,也會成為他人踐踏你的基石。我在地獄,等著看你粉身碎骨。”

那死寂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讓楚婉念心頭猛地一寒,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竄起。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踩到了自己曳地的裙擺,身形微晃,才強自穩住。

她惱羞成怒,聲音陡然拔得更高,尖利得幾乎破音,試圖用音量驅散那瞬間的心虛:“楚筱寧!收起你那套假仁假義的天道輪回!你還不明白嗎?這是報應!是你和你那個短命娘欠我們母女的!”

她眼中閃爍著扭曲的恨意。

“當年,你娘唐氏仗著出身名門,搶了我娘正妻的位置!害得我娘只能為婢為妾,受盡屈辱!如今,我不過是奪回原本就該屬于我的一切!你的后位,你的尊榮,包括慕容玹的心,都該是我的!”

“呵。”楚筱寧唇邊逸出一聲極輕的、充滿鄙夷和荒謬的冷笑,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我母親,乃鎮國公府的嫡女,是楚屈引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嫡妻。而你生母,不過是個賤籍婢子!是父親當年寒微未發跡時,祖母隨手從人市上買回來的粗使丫頭!連個正經妾室的名分都撈不著!也配與我母親相提并論?”

她的眼神驟然銳利如刀,直刺楚婉念最深的痛處,“縱使你百般不愿承認,費盡心機攀上高枝,也改變不了你的出身。我母親,亦是你的嫡母!這是你刻在骨血里,永遠洗刷不掉的烙印!”

“嫡母又如何?”楚婉念被徹底戳中痛處,那張嬌艷的臉因羞憤和怨毒而漲得通紅,反而揚起臉,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扭曲的快意,“再尊貴,再是嫡母,還不是死在我娘手里?一個死人,拿什么和活人爭?何況是死了這么多年!死得,無聲無息,哈哈哈!”

話語間,充滿了大仇得報般的扭曲得意。

“你說什么?”楚筱寧瞳孔驟然緊縮,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雷霆轟擊!方才那死水般的沉寂瞬間被驚濤駭浪般的驚怒撕裂!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暴戾之氣猛地沖上頭頂。她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一股駭人的力量,枯瘦如柴的手指竟如鐵鉗般死死攥住了楚婉念那華美昂貴的衣袖,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那精美的織金緞撕裂!她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難以置信而嘶啞變形,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你再說一遍?!我娘……我娘她是怎么死的?”

楚婉念被她突如其來的爆發和那駭人的眼神驚得渾身一顫,本能地想要后退,手腕卻被對方枯瘦卻異常有力的手指扣住。

旋即,她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但看著對方那瞬間崩潰、狼狽不堪的模樣,一股破罐破摔的、想要徹底摧毀對方的惡意洶涌地沖上心頭——讓她死個明白也好!省得做了糊涂鬼!

惡向膽邊生!楚婉念眼中兇光畢露,她反手狠狠扣住楚筱寧枯槁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感,將虛弱不堪的楚筱寧狠狠摜倒在地。

“噗通!”

一聲沉重的悶響,楚筱寧的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重重摔落在冰冷堅硬的青磚地上。劇烈的撞擊讓她眼前發黑,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頭涌上一股濃烈的腥甜。

還未等她掙扎,楚婉念那綴著明珠、繡著金鳳的華麗鞋履,已經帶著十足的羞辱和惡意,毫不留情地踏上她瘦削的脊背,仿佛要將她整個身體、連同最后一絲尊嚴,都徹底碾入塵埃!

鞋底的硬物硌得她生疼,冰冷的觸感透骨而入。楚婉念的聲音尖利而刻毒,如同毒蛇吐信:“我說你娘就是個沒用的廢物!空有嫡妻的名分,卻攏不住男人的心!要不是我娘心慈手軟,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蠢貨!”

她腳下用力,滿意地聽到身下人痛苦的悶哼,“你以為鎮國公府和那個老不死的太皇太后把你護得密不透風就萬事大吉了?早知今日你會成為我的絆腳石,當初就該讓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下黃泉!省得如今來礙我的眼,搶我的男人!陛下是我的!后位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劇痛與滅頂的屈辱從被踐踏的背脊蔓延至四肢百骸,楚筱寧伏在冰冷刺骨的地上,口中腥甜翻涌,幾乎要嘔出血來。

她死死咬住干裂的下唇,直至嘗到鐵銹般的血腥味,才將所有的悲憤、滔天的恨意與幾乎沖口而出的哽咽強行咽下!再抬起頭時,眼中竟奇異地恢復了一種近乎冷酷的、令人心悸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焚盡八荒的烈焰,是凍結九幽的寒冰。

她緩緩地,一字一頓,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楚婉念耳中:“立刻讓慕容玹來見我!”

她頓了頓,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般釘在楚婉念驟然變色的臉上,“否則,我保證,你費盡心機、夢寐以求的封后大典,會成為整個祈天國最大的笑柄。而你楚婉念的名字,將永遠與‘穢亂宮闈’、‘欺君罔上’綁在一起,遺臭萬年。”

楚婉念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刺耳的尖笑,只當這是楚筱寧臨死前不甘的掙扎,妄圖乞求帝王最后一絲憐憫的垂死哀鳴。

一個將死之人,而慕容玹對她早已恨之入骨,厭棄至極。他此刻正沉浸在即將冊立新后、鏟除唐氏余孽的喜悅中,怎會來見這個他親手廢黜、視若污點的女人?

滿足她這卑微的、最后的愿望又何妨?正好讓她徹底死心,親眼看看那個曾對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如今是何等冷酷無情,也算全了這場虛假的姐妹情分,給自己這場勝利添上一筆完美的注腳。

楚婉念臉上綻開一抹勝利者施舍般的、帶著無盡惡意的笑容,聲音刻意模仿著楚筱寧昔日的溫婉,卻顯得格外矯揉造作:“呵,既然你還不死心,還癡心妄想陛下會憐惜于你,顧念舊情……也罷,本宮今日心情好,便大發慈悲,成全你這最后的心愿。”

她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楚筱寧抓皺的衣袖,姿態優雅,眼神卻淬毒,“亥時,陛下自會紆尊降貴,來這冷宮探望你。好好珍惜這……最后的時光吧,長姐!”

語畢,她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炫耀著華美尾羽的孔雀,帶著滿身刺目的光華與毫不掩飾的得意,轉身,裙裾搖曳生姿,一步步走向那透入光線的殿門。

沉重的殿門再次發出令人窒息的轟響,無情地閉合。最后那一線象征著外界、象征著希望的暮光,被徹底吞噬。

無邊的、粘稠的黑暗與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重新籠罩了整個空間。偌大的宮殿,空曠得令人心慌,只余下楚筱寧一人粗重壓抑的喘息,以及心口處那無聲碎裂、一片片剝落的劇痛。

心口驟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比背脊的踐踏更甚百倍!冰冷的地氣如同無數毒蛇,爭先恐后地鉆入她的骨髓,啃噬著她的靈魂。

在這極致的黑暗與絕望中,那些被她刻意塵封的、曾經甜蜜如鴆毒的過往,竟不受控制地洶涌回潮,一幕幕,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卻又遙遠得恍如隔世。

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之際,他在眾人簇擁下策馬而來,朗聲許諾,聲音清越穿透春日暖陽:“若得阿寧為妻,必筑金屋藏之,予她世間至珍,縱山河傾覆,此心不移!”

曾幾何時,紅綢高懸,滿目喜慶的訂親之日。他執著她溫軟的手,眼中情意繾綣,勝過萬千星輝:“阿寧,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有幸得卿,必珍之惜之,愛之信之,此生絕不負卿心。”

情到濃時,月下花前。他指天立誓,字字鏗鏘,擲地有聲:“阿寧,此生我慕容玹絕不負你!若有違此誓,天地不容,鬼神共棄,必受萬刃穿心,不得好死!”

那時的眼神,熾熱真誠,仿佛她就是他的全部天地。

洞房花燭,紅燭垂淚。他緊握她的手,目光灼灼,深情款款:“阿寧,今日娶你的,非二皇子,非逸王,只是我慕容玹,只是深愛你的夫君。三千弱水,只取你一瓢飲。后宮虛設,唯卿一人。”

登基大典,萬臣朝拜。他牽著她微涼的手,一步步踏上那至高無上的九重玉階,聲音沉穩有力,帶著共享江山的豪情:“阿寧,我的皇后,與我并肩,共享這萬里江山,千秋萬代。”

那一刻,她以為他們真的站在了世界的頂端。

立后之夜,椒房獨寵。他緊擁她入懷,低語纏綿,氣息溫熱:“阿寧,縱使后宮佳麗三千,你亦是我此生唯一的妻,無人可替。我的心,只為你跳動。”

他的心跳在耳邊,曾是世間最安穩的樂章。

尋常恩愛,耳鬢廝磨。他總愛輕喚,聲音帶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阿寧,我的妻……”

仿佛這兩個字,便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

當她腹中孕育著他們共同的骨血,他俯身貼耳,掌心覆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滿是期待與霸道的獨占欲:“阿寧,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我慕容玹的孩子,才配得上這東宮之位,承繼大統!我們的孩子,會是這江山未來的主人!”

那時的憧憬,曾點亮她整個世界的色彩。

東欄雪一株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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