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離東桓非常遠,如果桃自己趕過去的話,少說也要一周的時間,這還是在不眠不休的情況下,但坐著南山痕夕用靈獸拉的車,一天半就到了皇都附近。
“皇都的檢查非常嚴格,不光有東桓的人,還有千圣山的人,身份不明的散修是不可能有機會進來的,”南山痕夕交給未涼兩塊玉牌,看了看桃身邊的小熾,“但是沒準你有門道偷偷進去。”
未涼將南山痕夕交給他的那兩塊玉牌遞給城門處的一人,那人確認無誤后便放行了,而先前拉著車的靈獸也早已變化成了普通的馬匹。
“在皇都守城的人中,有一半是修行界的人,畢竟找事的人很多,在凡塵中,皇都里搞事的人本來就很多,有什么事都很容易傳到皇帝耳朵里,如果修行界的人一旦在這里暴露,三頭六臂遲早也會被挖出來。”
“。。。這里沒怎么變呢。”
“確實如此,甚至比以往更繁華了,平民百姓你不用擔心,當今皇帝勤政愛民,皇太子也親民親政,只是上位的手段不干凈。”
“我沒有什么好擔心的,那些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
南山痕夕猶豫良久,還是開口道:“修行大忌心結,你自認與凡塵俗世斷了因果,可是你心里真的放下了嗎,若你不解了這業障,在將來一定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桃沒有回答他,只是手扶著竹簾在車里靜靜看著皇都繁華的街道,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切,不論是街邊的吆喝,亦或是熟悉的景色,都在一點點與他的記憶重疊,他甚至開始回憶著以往的時光,可是那天晚上的凄慘哀嚎依然回蕩在他的耳邊。
真的放下了嗎?逃避著不去管不去問不去看就是放下了嗎?沒有放下就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了卻了俗世因果,真的還能說的出口嗎?
正想著,馬車卻停了,原來已經到了南山家門口,未涼服侍著他們兩位下了車,桃抬頭看著那氣派的宅門,旁邊竟又來了一輛馬車。
“是二少爺回來了。”
從那馬車上下來一個身著官服的男子,眉目清秀,卻透著冷峻之色。
“二哥回來了,這是剛從宮中回來?”
南山痕夕迎上去,桃和落落就跟在他身后,那男子見狀摘下頭上的官帽交給身旁的小廝,嘆了口氣:“別提了,還是拗不過皇上。”“二哥還是覺得不應該提前部署軍隊前往邊境駐扎嗎?”南山痕夕笑笑:“三哥都已經出發了,攔也攔不住了吧。”“再給喊回來不就行了嗎,幾千精兵行軍還能有傳令兵跑得快?”南山二少爺示意南山痕夕進屋說,又看到了南山痕夕身后的桃,“這是?”
“啊,”南山痕夕解釋道,“這是我在外辦事收來的新侍衛,是值得信任的人。”
雖然看到一個人大白天戴著一個羊骨在頭上晃悠很怪異,但南山二少爺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弟弟,也就沒再多問,走進前院,一個灰衣男子便迎了上來。
這灰衣男子長相俊美,若不是那副男子骨相,冷峻的神情,竟似女子面容一般精致。
“兩位少爺回來了,家主大人正等著二少爺。”
南山二少爺聽出此只得止住嘴里要說的話,隨灰衣男子去了主廳,南山痕夕見狀也帶著桃和落落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才那是我二哥,南山辰清,在宮中任左丞相,穿灰衣服的是我家管事,六爺,家里大小事都由他負責,是我母親的心腹,也是我的半個師父。”
“他也是修行界中的人嗎?”
“是的,據說在我們兄弟七個出生之前他就輔佐在母親身邊了,我不知道他為什么一直甘愿待在這里,而且我母親也知道我和他的身份,順便一提,我母親是普通的凡人。”
“千圣山知道這事兒嗎?不會找你的麻煩嗎?”
“他們不知道這事兒,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樣,母親從未過問過我的事,也從沒借用過我和六爺的力量,而且以我現在的身份地位,千圣山想動我還得掂量幾分。”
“啊,那個六爺莫非就是傳說中發現你異骨,又培養你的人?”
“噗,傳說中的是什么說法,六爺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修行者,雖然不知道他留在我們家的原因,但他為了南山家盡心盡力,只是他雖然教我許多,卻從來不讓我喊他師父,所以我對外只能說他是我半個師父。”
“既然說到這兒,我就問出那個困惑我已久的問題了,落落到底是什么人?我看得出她不是普通人,能跟在你身邊,被你百般呵護的人。。。”
“百般呵護?你這次真是看走眼了,”南山痕夕慌張的打斷桃說的話,卻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經紅的不成樣子,“她是前年我在參加皇太子舉行的秋季圍獵中發現的,在皇都城郊的那片銀杏林中,那時的她就像一個野人,什么都不懂,許是靈獸剛剛化形,因為她不會說話,所以有關她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這年月里你也沒想著查一查?”
“我查過了,用了許多門道,”南山痕夕搖搖頭,“可是一無所獲。”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敲門聲,是南山家傳話的小廝。
“七少爺,太子殿下來找您了。”
!!!
桃心中一驚,面色冷峻,南山痕夕見狀先先回了句“知道了,請太子殿下在花園中等我”之后,便告訴桃待在這個房間里哪兒都不要去,之后便準備帶著落落出去了,桃叫住他。
“皇太子身邊應當沒有修行者陪侍吧?”
“自然沒有,畢竟修行界對皇族更加謹慎,因為皇太子與我親密,所以連個監視的人也沒有,畢竟皇族龍氣沖天,就算沒有異骨也是靈氣旺盛,一旦動用術法,往往比普通人更容易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桃聽此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南山痕夕可以出去了,南山痕夕一眼便看出他想要干什么。
“。。。你可以偷聽偷看,別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可不給你擦屁股。”
桃笑了笑,說自己不會的,看著南山痕夕出去了。
“你真的要去看?萬一被發現了可怎么辦?”
君一悄悄從竹竿中現身出來站在桃身后,暗暗觀察著桃的神色,桃喊出小熾來,讓小熾用力量包裹自己,隱去身形。
“來都來了,這么好的機會,我也想看看那家伙如今長成什么樣子了,日后看到認出來了也好避開嘛。”
而另一邊,南山痕夕來到花園,看到了等在涼亭中的皇太子——軒轅棠。
“您消息真快啊,”南山痕夕朝軒轅棠行了個禮,“我前腳剛到家,您就馬不停蹄趕過來了,還是說,您一直在我家附近盯著呢?”軒轅棠哈哈大笑,示意南山痕夕坐下:“這是什么話,好久不見我的朋友,我來看看怎么了?”南山痕夕抬手,讓候在一旁的未涼倒茶:“您這速度也太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了什么事讓殿下盯著我呢。”“哈哈哈,不說這個了,你這次出去辦什么事了?怎么去了這許多天?”軒轅棠瞟了一眼站在南山痕夕身旁的落落,“我等你等的心急如焚,宮里太無聊了。”“嚯,好一個不學無術的皇太子,”南山痕夕抿了一口茶,“辦什么事就不必向殿下匯報了吧?這是我家的私事,不過是又帶著落落尋醫問藥去了。”軒轅棠好像終于找到機會般看向落落:“落落姑娘這啞疾生的真是好生奇怪,當時我們剛發現她時便是如此,你常常帶她求醫問藥都不見好轉,不如就按我說的,請父皇頒布一道圣旨。。。”
“您可打住吧,”南山痕夕搖搖頭,“您是想害我呢,還是想害落落,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大張旗鼓的驚動圣上,被有心之人抓住了,不知又要作什么文章。”
唔。。。
看著這兩人一來二去的聊著天,在暗處觀察的桃似乎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君一看著他笑瞇瞇的模樣,知道他心里又有了什么鬼點子。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當今親民親政的皇太子迷上了一個非人物,”桃笑著摸了摸下巴,端詳著涼亭中發生的一切,“要不是落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真想那這件事作個大文章,一定很有趣。”
“確實很明顯,”君一也看出了端倪,“那個南山沒看出來嗎?”
“他連自己的心思都看不出來,如何能看得出旁人的?”桃嘆了口氣,“玩弄權術的心思倒是一套一套的,怎么這種事就是個死木頭,不開竅呢?”
桃正和君一打趣著這遲鈍的三人,突然察覺到身后不遠處的視線,回頭看去,竟是南山家的六爺正在看著他。
“。。。管事大人有什么事?”桃笑瞇瞇的,試圖掩蓋自己內心的慌張,“南山公子是應允了我的行為的。”六爺沒有說話,只是又盯著桃看了一會,便轉身走了。
“他看的我心里直發毛,”桃第一次將自己心里的感受說了出來,“南山痕夕說他在他們兄弟出生之前就在這里了,單看樣貌他不過才二十出頭,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啊。”
“修行之人容顏永駐,很難通過外貌來判斷一個人的年齡,”君一看著六爺離開的方向,“但他的感覺給我很不好,讓我覺得很可怕,那和在東桓上感覺到的緊張不同,這感覺更像是威壓。。。這種感覺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這是受過歲月累積敲打的。。。”
“南山痕夕這邊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束,我們去皇都里逛逛吧,”桃錘了錘脖子,“去東桓的路上盡吃了些干糧,到了東桓上本以為有好吃好喝的,結果就是一些仙露仙果甜點心,也就酒還湊合,我們去吃點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