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才是最毒的藥,引人飲下的從來不是毒湯,而是偽善的關懷。
沈笑笑從昏迷中蘇醒,整個人如墜云霧。頭痛如裂,四肢無力,渾身透著一種寒冷,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活過來”的辛苦。
耳邊傳來低低的抽泣聲,她緩緩睜開眼,小菊正坐在床邊,紅腫的眼睛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驚喜:“小姐!小姐,您醒了!您總算醒了!”
沈笑笑皺了皺眉,腦袋里混沌一片,斷斷續續的畫面浮現出來。冰冷的池水、瘋狂掙扎的窒息感、失去意識前那一剎那的強有力的臂膀……她試圖想起那個救了她的人,卻始終模糊不清。她閉了閉眼,似乎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藥香。
“是誰救了我?”沈笑笑虛弱地問道,聲音沙啞,帶著疲憊。
小菊抽泣著答:“奴婢不知道,是一位爺救了您。他身上……他身上有一股藥香。是他把您從水里拉上來,又吩咐下人抬您回來。之后就走了,沒留下姓名。”
“藥香……”沈笑笑低聲重復,似乎在努力拼湊那張模糊的面孔,可無論如何也無法記起細節。腦海中只有那強有力的臂膀將她托出深淵時的安全感,和一股溫暖的藥香味。
就在她努力回憶之際,一陣刺痛猛地從腹部傳來,讓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她捂著肚子,冷汗瞬間涌上額頭。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小菊慌了,趕緊從桌上端起一碗藥湯,急急說道,“這是大夫人吩咐人熬的藥湯,說是讓小姐好好補補身子,驅寒暖胃。您快趁熱喝了吧!”
沈笑笑緩緩撐起身體,靠在床頭,目光落在那碗深褐色的藥湯上。湯的表面升騰著熱氣,帶著濃重的草藥味,可其中夾雜著一絲奇異的腥甜氣息,令人說不出的不安。
“是大夫人送來的?”沈笑笑低聲問道,目光并未從藥湯上移開。
“是啊,小姐。”小菊點點頭,眼中滿是單純的信任,“大夫人說小姐落水驚魂,需要好好養身子,還特意讓府里的老大夫開了方子呢。”
沈笑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大夫人一向對沈如煙冷漠至極,甚至連每日的飯菜都是敷衍應付,如今卻突然變得“體貼”,實在太過反常。
就在此時,她的腦海中響起了沈如煙的聲音,幽幽而低沉:“別喝……那藥有問題……別信他們……”
沈笑笑渾身一顫,雙手攥緊了被褥。這聲音就像警鐘一般敲響了她的警惕心。她努力保持平靜,緩緩接過藥碗,卻沒有立即飲下,而是仔細端詳了一下。
那腥甜的味道越發刺鼻,她的目光陡然變得冷厲,心中警覺越發強烈。她想起沈如煙的記憶中,這府中從來沒有對她抱過任何善意的人,而此刻送來的這碗藥,更像是一場精心布置的試探。
“小姐,快趁熱喝了吧。”小菊見她遲遲不喝,急得催促道。
沈笑笑抬起頭,忽然輕聲說道:“小菊,你去門外看看,剛才是不是有人在門口叫你了?”
“啊?”小菊愣了一下,“奴婢沒聽到啊……”
“你再去看看。”沈笑笑故作虛弱地擺了擺手,“可能是我聽錯了,但總覺得有人喊了你一聲。”
小菊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手中的帕子,轉身朝門外走去。門“吱呀”一聲關上后,沈笑笑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
她掀開床邊的一角,從床底抓出了一只被沈如煙關了多日的小老鼠。這小東西是沈如煙平日偷偷養的,在這個陰暗冷清的小院里,是她少有的“朋友”。沈笑笑看著它,勾起一絲冷笑:“小家伙,今天就委屈你了。”
她從藥碗里舀起一勺藥汁,小心翼翼地倒在小老鼠面前。小老鼠毫不遲疑地湊上前,舔了幾口,隨后縮回身子。
沈笑笑冷眼旁觀,心中充滿警惕。果然,不到片刻,那小老鼠開始抽搐,四肢不停地痙攣,最后無力地倒在了地上,竟徹底沒了聲息。
沈笑笑心頭一緊,手中的藥碗險些滑落。她深吸一口氣,將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冰冷得像寒霜。
“好啊,大夫人……”她冷笑一聲,雙拳緊握,“竟然在藥里下毒,是想直接送我一命吧!”
腦海中再次響起沈如煙的聲音,帶著一種疲憊又憤怒的悲涼:“她們從來不想讓我活……連最后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想留給我……”
“別擔心,她們不想讓你活,我偏要讓我們活得好好的!”沈笑笑在心中回應,聲音中透著堅毅和冷意。
這時,小菊推門進來,看著沈笑笑氣色平靜,松了口氣:“小姐,奴婢在外面沒看到人,是不是您聽錯了?”
沈笑笑淡淡一笑,將藥碗推到一邊:“或許吧,不過這藥湯涼了,我不想喝了。”
“啊?可是小姐……”小菊還想勸,沈笑笑卻擺了擺手:“我的身子好歹也是老王爺的外孫女,別說一碗藥湯,就算是金貴的藥材府里也不會缺。別再提了,幫我把這藥湯倒了。”
小菊雖滿臉疑惑,但見沈笑笑語氣堅定,只好將藥端走。
目送小菊離開后,沈笑笑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窗外,目光中透著寒意。
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既然對方想害她,她必定要以牙還牙,將這些隱藏的毒蛇一個個揪出來!
與此同時,她腦海中突然浮現那股淡淡藥香的記憶,似乎隱隱與某個模糊的面孔聯系在一起。那個救了她的人,到底是誰?他身上那清淡的藥香,或許會成為解開真相的關鍵。
沈笑笑握緊拳頭,眼中燃起了一抹冷冽的光:“無論是誰救了我,若有機會,我一定會還這一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