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舒感覺自己一下子年輕了,兒子的小臉總是看不夠,也親不夠,雖然不是第一次當爹了,但卻感覺比第一次當爹還要來得激動興奮,他幾乎把所有的事情拋諸腦后,恨不得能整天圍著兒子轉。
他取了五十萬現金放在趙燕妮面前,作為她生兒子的獎賞,女人兩眼放光,摟著他的脖子親了又親。起先他還擔心這個女人會和老娘處不好,后來發現多慮了,趙燕妮游刃有余地行走在舒家大宅,成為了舒家的中心,她是舒家的有功之臣,一張嘴又擅于蜜里調油,又見多識廣,把一屋子人哄得團團轉。
就這樣,老舒開啟了“紅旗飄飄,彩旗不倒”的生活,他自得其樂地行走于其間。兒子喝上奶粉以后,趙燕妮把孩子扔給了紅霞,她則整天圍著老舒打轉,關琳琳和雅雅被拋諸腦后,他幾乎忘記了自己原來是有老婆和孩子的。
而在千里之外的香港,此時關琳琳正陪著舒雅在醫院掛水,看著雅雅那張酷似丈夫的臉,關琳琳忍不住問:“雅雅,這段時間爸爸打電話給你了嗎?”
“沒有。”雅雅頭也不抬地回答。
“爸爸一定是工作忙,回頭媽媽批評他。”關琳琳安慰著。
“沒事,媽媽,你別生氣,別到時候你們又吵架。”雅雅很懂事。
她望著女兒,他們長得可真像,幾乎是一樣的眉眼,還有那股子骨子里的倨傲勁兒,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她很想打個電話問問,但是她沒有。
趙燕妮整日陪在老舒身邊,他們成雙成對的公開出入,絲毫不避諱別人的猜測和議論。這種事情如今大家造就見怪不怪,功成名就事業有成的男人,有個情人私生子啥的,并不是什么大新聞,大家嘴里都說著恭喜,恭喜老舒艷福不淺、心想事成。老舒好不快活,有了時間就帶著趙燕妮到處吃喝玩樂,游山玩水。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風言風語同樣漸漸地傳到了關家父母這里,起先兩人還不肯信,這小子渾雖渾,但也不至于混賬倒到如此地步吧?起碼,他對雅雅這個女兒一直都還是上心的,肯定是別人亂嚼舌根。
有天老關的一個下屬去醫院探望,老舒這兩年身體一直不大好,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聊著聊著,不知怎地就提到了這事。看著下屬欲言又止的樣子,老關讓他有話就直說,下屬想了想就全說了出來,他在一個飯局上,親眼看到老舒帶著個女人出席,而且話音里聽著他們已經是有了孩子,還是個兒子,那個女人看上去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是防著點兒好。
關媽媽給女兒打電話,問老舒有多久沒回香港了,琳琳回答:“他連雅雅過生日都忘了,估計是生意上忙,已經有八九個月沒見過他了,而上次回來也就待了半天就走了。”
關媽媽心知不妙,囑咐女兒:“你要是不想離婚的話,平常多給他打打電話,夫妻之間不能長期冷戰和分居,現在的社會,像他這種男人,在外面他不招惹別人,女人都會往上硬撲的。”
“還有,琳琳啊,你對他公司的情況,平時還是要多上點兒心,公司每年掙多少錢?賬上有多少錢?你要做到心里有數。”關琳琳有些心虛,敷衍兩句掛了電話。
現在的日子,對于老舒來說是春風得意,徹底地飄了,關家的根本無需放在眼里。
日子對于關琳琳來說卻是冰火兩重天,雪上又加霜,一邊是跟丈夫的漸行漸遠,一邊是父親的身體一日不如一如,她的抑郁又常讓她自顧不暇,兩地奔走兩頭牽掛。
老關終是不行了,他抓著女兒的手,眼睛睜得大大的,最后卻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慢慢地松開了手。可憐他一輩子思維縝密心機深沉,沒想到自家陰溝里翻了船,看人看走了眼,他至死也不肯再見女婿。其實但凡底層上位的人,哪個不帶著點兒狠勁兒?一路走來,步步血淚無人扶持,又怎么不會嫉惡如仇,睚眥必報呢?為人父母一輩子,總想著能為兒女遮風擋雨,可這世上的風雨啊,何曾放過誰呢?唯有自渡,唯有自渡啊,罷了罷了。
關媽媽拒絕了女婿來參加葬禮,她沒有責怪女兒半句,也沒有在女兒面前提起半句,她騰空了房子,堅持住進了療養院,她的退休金足夠自己生活,葬禮一結束,她就催促關琳琳帶著舒雅回香港,說不要耽誤孩子的功課,她讓女兒安心在香港生活,不要牽掛她,她又叮囑女兒要多抓點錢在自己手上。
巨大的壓力讓關琳琳開始依靠安眠藥才能短暫入眠,抑郁也日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