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三年大雪,白馬寺地窖的冰棺泛著幽藍(lán)磷光。楚星耀撫過棺蓋上百年間的刻痕,永夜元年、天啟三年、景隆九載…整整七道年號,每道刻痕旁都刻著∞符號,像串起時光的鎖鏈。
“施主可知'磁極壽人'之說?“
老住持的錫杖點在地窖青磚上,暗格應(yīng)聲而開。三百卷泛黃典籍傾瀉而出,最上層的《邙山志異》攤開著永夜元年條目:“七月初七,天火墜于白馬寺,獲磁女,身懷異紋,葬之鎮(zhèn)地脈。“
楚星耀的劍尖挑起經(jīng)卷,碎屑紛飛間露出夾層的銅箔星圖。老住持枯手按在星圖中央:“每隔百年,便有磁女現(xiàn)世,身死則地動?!八崎_左臂僧袍,靛藍(lán)血管在蒼老皮膚下搏動,“貧僧是永夜元年的守棺人,亦是…第三任磁女之子。“
冰棺突然震顫。楚星耀腕間鎏金鐲吸附在棺蓋上,全息星圖投射在經(jīng)幡之間。茵楚的虛影自星塵中浮現(xiàn):“這不是你我初次相遇?!八讣鈩澾^歷代磁女的冰棺,“景隆九年的地宮里,你為我刻過墓碑…“
幻象驟現(xiàn)。楚星耀看見玄甲女子跪在冰棺前,眉心血痣的位置插著青銅釘——那分明是自己,卻身著前朝服飾。棺中茵楚的遺容與白馬寺這位分毫不差,碑文寫著:“愛妻茵楚,磁極輪回第三世?!?/p>
“現(xiàn)在明白鎏金鐲的刻痕了?“老住持的錫杖突然刺穿星圖,“百年前你親手刻下'來世再續(xù)',如今磁極將你們縛成宿命雙環(huán)?!?/p>
地窖穹頂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楚星耀的劍鞘砸碎冰棺,棺底暗格露出青銅羅盤,磁針正指向她心口。老住持七竅突然涌出靛藍(lán)液體:“磁樞要蘇醒了…快取磁女心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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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邙山地脈傳來雷鳴般的震動。楚星耀按羅盤指引找到磁樞祭壇,三百具青銅棺槨在磁軌上自行排列。每具棺蓋都刻著“茵楚“之名,最古舊的棺槨竟用甲骨文篆刻。
“你終于來了?!?/p>
茵楚的虛影倚在祭壇邊,腕間銀鈴隨磁暴叮咚。她足尖輕點,歷代磁女的冰棺投影懸浮空中:“景隆九年你為我擋下磁暴,天啟三年我替你封印磁樞…“虛影突然凝實,冰涼的手撫上楚星耀眉心血痣,“這次,該你親手終結(jié)輪回了。“
楚星耀的劍鋒穿透虛影,釘入祭壇中央的∞磁石。磁暴驟然加劇,歷代磁女的尸首自棺中浮起,心口皆插著青銅釘。老住持的嘶吼自地脈深處傳來:“用你的血澆灌磁樞!“
鎏金鐲突然迸裂,碎片在磁暴中拼成星象圖。楚星耀望見幻境中的自己——永夜元年的女將手持磁弩,箭尖對準(zhǔn)心愛之人的后心。茵楚在箭雨中回首,口型分明是:“活下去…“
“不!??!“
楚星耀的嘶吼震碎祭壇。她拔出心口青銅釘插入磁石,靛藍(lán)血液噴涌而出,在空中繪出完整的《璇璣圖》。第八行十七字的位置,歷代磁女的虛影合而為一,化作茵楚最后的微笑。
地脈歸于沉寂時,楚星耀在祭壇廢墟中撿到銀鈴簪。簪身細(xì)如發(fā)絲的刻痕,是跨越百年的情詩:“磁極易,星河移,惟愿來世…不相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