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考試與消失的人

考試季帶著它特有的冷酷氣息降臨，每個學生都仿佛變成了疲憊的幽靈，徘徊在大學圖書館的長廊里。我也不例外。

“你再這樣下去，會被自己的課本活埋的。”**龐斯（Pons）**靠在桌子上看著我，語氣里透著某種自得其樂的憐憫。

“寧愿被課本活埋，也不想面對家里的那群瘋子。”我揉著太陽穴，字母和數字在眼前跳舞，仿佛在嘲笑我的記憶力不堪一擊。

“你得學會放松。”龐斯拍了拍我的筆記本，低聲說，“你知道**埃娜（Ena）**最近怎么樣嗎？”

我的手指微微一頓。

“她每天都會來學校。”我故作輕松地回答，“我們偶爾也會說幾句話。”

只是偶爾，客氣又疏遠。

龐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半晌才慢慢說：“她跟羅馬（Román）見面了。”

我猛地抬起頭。

“誰告訴你的？”

龐斯聳聳肩：“你知道**格洛麗婭（Gloria）**有一項隱藏技能吧？她的信息來源比整個巴塞羅那的八卦報紙還要精準。”

我的胃部收緊了一瞬，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抓住了。

“所以……你覺得他們在——？”

“誰知道呢。”龐斯悠哉地說，“不過，如果你問我的意見，我覺得埃娜不像是會被任何人控制的人。”

這句話應該讓我安心才對，但我只是覺得更焦慮了。

2.一場沉默的對話

那天在大學里，我終于鼓起勇氣問埃娜：“你還好嗎？”

她抬眼看著我，眼神里掠過一絲微妙的情緒——愧疚？猶豫？

“我很好。”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刻意避免什么。

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去找羅馬了？”

埃娜沉默了一瞬，隨即點頭。

“是的。”她坦然承認，“你為什么這么在意？”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因為……他不是你該靠近的人。

因為……你應該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但最終，我只是說：“沒什么。”

埃娜微微一笑，像是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3.松林與海的盡頭

我們去了Tibidabo，巴塞羅那的最高點，整個城市在腳下鋪展，遠方的海閃爍著粼粼波光。

埃娜脫掉鞋子，赤腳踩在柔軟的泥土上，像是某種失去束縛的生物。她轉身看著我，眼神里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柔。

“我想讓今天和以前一樣。”她輕聲說，“只是你和我，沒有其他人。”

風吹起她的金發，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拉緊了一樣。

“你為什么去了羅馬的房間？”我低聲問。

埃娜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微笑。

“因為我想了解你。”

“什么？”

“你一直在逃避你的家人。”她緩緩說，“你和他們住在一起，卻不肯讓我接近他們。你對羅馬的厭惡……讓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腦海中浮現出那間昏暗的房間，羅馬坐在鋼琴前，燭光投射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埃娜坐在一旁，聽他演奏著那首讓人戰栗的曲子——她是否知道那旋律里藏著多少危險？

“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了嗎？”我咬緊牙關。

“他是個謎。”埃娜緩緩說，“一個很……危險的謎。”

我深吸一口氣：“那你為什么還要靠近？”

埃娜輕笑了一聲：“因為危險的東西總是比安全的東西有趣。”

4.你是我的例外

我們坐在山頂的長椅上，看著城市的燈光一點點亮起來。

“我曾經覺得自己和你很像。”埃娜輕聲說，“你也是個不屬于任何地方的人。可是現在，我發現我們又完全不同。”

“不同？”

“我在逃離我的世界，而你在逃避你的世界。”她的眼神深邃得像夜色，“但我還是喜歡你，安德莉亞。”

我的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過了很久才找到聲音：“……你會一直是我的朋友，對嗎？”

埃娜看著我，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指。

“當然。”她輕輕地說，“你是我的例外。”

那一刻，我不想再提羅馬，不想再問任何問題。

我只想相信她。

5.回歸現實

回到家里，門還沒關上，格洛麗婭的聲音就從廚房里飄了過來：“埃娜又去找羅馬了，對吧？”

我猛地一頓，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知道？”

格洛麗婭聳聳肩，一邊剝著橘子一邊說：“拜托，羅馬從來不彈小提琴給別人聽，可他卻為她演奏了一整晚。”

我攥緊了門把手。

“然后呢？”

格洛麗婭低頭咬了一口橘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然后他笑了。”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

羅馬，那個永遠帶著冷淡微笑的人，那個像幽靈一樣穿行在這棟房子里的人。

他笑了。

埃娜到底看到了什么？

6.世界正在改變

這一天，我的世界似乎又裂開了一道縫隙。

我以為我和埃娜的關系回到了過去，但事實證明，我們都變了。

而這座城市，它似乎也在悄悄地、無法逆轉地改變著。

而我，還沒準備好面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