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信好,生日快樂
霜風凜冽,天地間是一片素白,萬物仿佛被冬按下了暫停鍵。窗外,干枯的樹枝勾勒出一幅冷寂的畫,唯有偶爾掠過的飛鳥,為這單調的景致添了幾分靈動。我們僅有的照片被歲月暈染出別樣的溫情。似乎那些在雪地里奔跑、在昏黃路燈下促膝長談的日子,都一一浮現。思緒飄遠,我拿起筆,凝于筆尖,落于紙上,寄給遠方的你。
上一次給你寫信,我已經忘記過去多久了,至于那些未完成的篇章,思緒過往,我也已經記不清了。首先祝你生日快樂。
我們在什么時候認識的呢?那時的年紀還只有個位數而已,我已經忘記了你兒時的面龐,更深刻的是我們的笑。我很喜歡“兩小無猜”這個詞,雖然不知道用在這里是否恰當。我只記得那時沒有愁苦,沒有煩躁,也沒有焦慮,也沒有現在這么想快點死掉。那時我向往的是生的希望,不知道你向往什么,我總覺得你值得更自由、更快樂的生活。我忘記了是不是第一次見面,是幼兒園的教室,還是在小路的某個轉角,是在一群小孩的短暫會面上,我們相見。我只覺得你很不一般,頗為可愛,也伶牙俐齒。或許從那時開始,我看向你的目光便漣漣地泛著欣賞和羨慕。那時我們或許從未想過我們會相伴這么久,這么久。如今,我們各自為夢想奔波,距離拉開了我們的身影,卻扯不斷思念的線。每當寒夜漫長,我總會想起你,想起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希望這封信,能跨越時間的千山萬水,無論相隔多遠,你永遠是唯一的存在。
我總是懷念過去的時光,我們嬉笑打鬧,我們攜手成長,我們也曾并肩站在光榮的領獎臺上,哪怕是那些過往的矛盾、爭吵,都在如今灰蒙蒙世界里鮮活得耀眼。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的日子,懷念的是我們年輕的靈魂,在繁瑣的生活中一次又一次的共鳴,我懷念的是你談起理想時閃爍著的雙眼,那時我總覺得我們歲月悠長,我們也有無限的希望。那時盡管生活無聊,卻又能漫無目的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那些日子竟也會在今天只會讓我覺得想念。
春天,我們可以漫步在公園的小徑上,滿樹繁花,陽光灑在我們的肩頭。紛飛的蝴蝶,歡聲笑語回蕩在我們的童年。那時的我們,無憂無慮,盡情享受著大自然賦予的美好。
夏天,烈日炎炎,我們會一起吃著冰鎮的西瓜,分享著彼此的小秘密。課間,頂著太陽卻不敢出門去,只是窩在座位上,暢談著我們感情的波折,理想未來。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只屬于我們。
秋天,這是個充滿詩意的季節。我喜歡落葉在步子中和著沙沙的聲響。
冬天,銀裝素裹。我們圍在蓬蓬軟軟的幸福里,堆雪人也打雪仗。說不上算打雪仗,你來我往,只是感受到脖子里有些冰涼。
初中時你總是耀眼,很多年前我似乎還是一個自負的小孩。記得給你寫過,我羨慕過你的容貌,我也嫉妒過你的能力,我也怨過總是活在你的影子里,那時我總想成為你,那時我太年輕,我只想要絕對的靠近,萌生了偏執,那時我不懂事。其實我一直很在意你身邊有太多的人,人潮擁擠,我只覺漸行漸遠。你聰明又活潑,純真也可愛,略顯單薄的是我的思想和我的格局。
那時候我不懂離別,只是那個夏天,我失去了太多的色彩。
初三時,我們的紐帶在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中聯結。似乎在不同的時空,我們分別又相聚,我們天各一方倒也各自盛開。或許只有在真正的離別時,我們才會發現并肩的時光太難得,也太容易消散。我們講述的是學校中最小的事情。在某個瞬間,我們好像又坐在一起相互訴說這委屈、快樂、流淚的日子。一開始我很難融入那個集體,你的一字一句都在那段迷茫的日子里,堅定地支撐著我,告訴我要走下去。當然很快,我交到了一些朋友。是你一次次的成為我的救贖。
高中時,我似乎失去了所有色彩。
我的世界里只剩黑白,黑得鮮明,白也有罪。這是多么晦暗的日子,哪怕是今天馬上結束的高中生活,回望時,我卻找不到一個想要抓住的瞬間。
唯有你的記憶是僅有的清晰,我還是覺得你那樣的完美。
你的善良,如同春日里最溫暖的陽光,你總是對所有人抱有善意,對待小孩溫柔耐心,對待長輩謙遜有禮。每每在這一刻,我看著你,心里只是感慨,我該如何做到,如此自然的善良而沒有任何表演痕跡,因為我是如此,你是真實感情的流露,而我是演不好苦笑的笨蛋學生。
你的樂觀,有著最積極向上的心態。你常說下次一定能行,這也讓我常常想,我也一定能行。你還是一個無比細心的人。我的喜好習慣,你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還記得你那次逼著我吃藥,我好像不會吃藥,但是我不得不吃,比起我,你更像是長者。
你有著絕頂的才華。我猜你的舞蹈曾是靈魂的表達。我雖尚未親眼見證你在聚光燈下的翩躚之姿,可我帶大概也能明了,那是怎樣的盛景。我敢說你是文字的佼佼者。我很久才看得到你的文字,但篇篇都充斥著情感的絢爛瑰麗。你筆下的每一個字,都是精心培育的馥郁花朵,你所寫下的每一句話,都是溫婉動人的故事,細膩且真摯。我只覺與你相比,才疏學淺,我說你的的文采就像現在夜空中的皎潔孤月,清冷而迷人的光輝,只是令我滿心傾慕,不斷仰望。
你的真誠,是我們這段感情最堅毅的基石。和你在一起,我從來不擔心就是欺騙又或是背叛。你總是對我坦誠相待,有什么說什么,從不藏著掖著。可能偶爾我們也會有所隱瞞…..你真的很像一本永遠讀不完的書,越讀越厚的一本大書。
而我是一個陰暗的人,我總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哪怕是面向你,我更多時候都是無言,我只會笑著不說話,這可能會讓你覺得很隔閡和陌生。就在這樣的朝夕里,我變得更沉默,也更虛偽了。我寫下的文字繁華而虛假,我掩飾著空虛的內心,粉飾著貧瘠精神的太平。
我本是不想給你寫信的,我怕我會露出太多抱怨的詞語,我怕我詞不達意的訴說,你不會愿意去看。他們說我虛偽,說我的文章空洞,我的感情被封印著,我多想有人能透過斑斑點點的罅隙,看見我熾熱的靈魂啊,而這一切都太難了,不是嗎?你像是引導型戀人,而我更像是回避性人格,我拒絕一切有目的的靠近,哪怕是玩笑。我不敢說這是因為我受到過多少傷害,這很討厭。我不再奢望會有誰無條件的對我好,因為我也不會。我的愛被我打上了限制的標簽,這也就是當時我很在意你和他們的關系的原因。我總是對不屬于我的東西,盲目產生太多沒有身份的占有欲。這很討厭。不知道你當時的想法,很抱歉和你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其實我很介意我的朋友通過我認識了我的朋友,我便會固執的認為他們總會站在一起并拋棄我,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人們常說我們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我們后知后覺,我們只有懷念,我們對過往抱有遺憾,但好在一切都不算晚。我在18歲的年紀就感嘆著14歲的夏天,那時還不懂離別,好在一切都不算晚,我們沒有在30多歲的時候在憤慨人生太短,好在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在。十年前,我們抓住了一只蟬,就以為抓住了整個夏天。那時的我們好像沒有煩惱,我們都期盼著快點向前。
你可還記得,那些一起上學的日子?
清晨,日光總是不慌不忙地穿透枝葉的縫隙,將碎金般的光影,傾灑在我們每日必經的上學路上。每天,你總會雀躍地出現在我家門前,算了,你總是沒睡醒,這是我瞎編的。我記得夏日的雨,來得總是那么毫無預兆。我們緊緊依偎在一把小小的傘下。聽著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傘面上,
到了冬天,寒風凜冽,我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兩只笨拙的小熊,手緊緊揣在口袋里,每一次呼吸,嘴里呼出的白氣就會交融在一起,瞬間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有些懷念當年旁若無人的日子了,我現在,下雪都不想上學。那些一起在公交站臺等車的中午,傍晚,看著你手忙腳亂收作業時我的幸災樂禍。還有一起因為那次(六年級,當時覺得這輩子完了)被老師批評時的站在講臺上的局促不安,現在想想,只是慨然。
四年級的那次比賽,我還留著那張照片,你還比我高呢當時,話說我們怎么一下就長這么大了?你知道嗎?那次比賽,我拿到了第一個第一名,第二名,我當時,真的好驕傲哇。我還記得那天,我緊張得連入場的腳步都有些踉蹌。我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角逐著我的冠亞。可我一回頭,就是你,只有你笑著說,我一直在!
所以我總說,你對我而言,早已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比家人還要親近的存在。我曾無數次在心底默默許愿,希望上天能一直眷顧你,讓你永遠免受生活的刁難。可我還是聽到你總是遇到很討厭的事情,被針對被孤立被不理解。我恨不得能替你承受一切,那些你落淚的瞬間,都像尖銳的針,直直刺進我的心里。可是現在,你失落時,我都無法看到你唉聲嘆氣的樣子。我們隔了很遠,我們都想要獨自消化一切。看,我們本就是家人,我們從傻小孩到青澀但優雅的現在,我們其實都從未缺席。我想這份愛,純粹又深沉,是歲月也無法磨滅的羈絆。
那天,我想說我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我只聽到心破碎的聲音。我強裝鎮定,站在樓道里,想要吹風讓自己冷靜,卻看到一輪落日,想要哭泣,但無淚。我的頭發隨著風顫抖著,當然,我的內心其實頗不平靜。當天回到家,我竟忘記了開燈。獨自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的灰暗。我勸說自己接受一切,我似乎一下找不到支點,鬼使神差的,我顫抖著撥通了你的電話,剛聽到你的聲音,積攢許久的委屈和難過瞬間決堤,我的淚水好像要洶涌而下,可不知道怎么,我望著你,好像又生了些平靜。你說我好像已經能平靜的接受很多事情,其實我只是情緒的反撲來得太晚,在下一個瞬間,我將一發不可收拾的哭泣。我當時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真心,義無反顧奔赴這段感情,一廂情愿的熱烈的愛著。可他的話,現在想來,仍是我心里的一根根刺。無數個為他失眠的夜晚,無數次刻意的見面,都變得那么可笑又可悲。再次撥通你的電話,三言兩語,我便泣不成聲。電話那頭,你一直安靜地聽著,任由我宣泄著情緒。等我稍微緩過來,你一次次溫柔又堅定的說著我很好,我值得被真心對待,你用你的經歷告訴我,所有人都會被一段感情傷害。但是,我們都有愛人的本領。在你的安慰里,我慢慢停息,也漸漸恢復寧靜。你就像我的避風港,無論外面的世界如何狂風暴雨,只要有你在,我就覺得安心。我甚至睡著了,哭紅的眼睛,你就那么陪著我,從天黑到天明。我還是很感謝你。
我們從未斷聯,但我也總會猶豫。我常常在想,我對你的依賴,是否像春日瘋長的藤蔓,攀附得太過急切,以至于擾了你的寧靜。我記得有天早上,我看到一坨像屎的云,我滿心歡喜想要第一時間發給你,讓你和我一起惡心。這些些瑣碎日常,有些突發奇想,我都想和你說。但我又怕我沒法做到同等回應,我也深知你有自己的節奏,我也擔心自己的頻繁叨擾,會成為你的負擔。
這些平淡日子里的瑣碎,像春日里瘋長的野草,我就想要攢著,等到見面時說給你聽。
最后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不知道在你看到這封信時,日子已經過去多久了。但我還是想說,日子會舊掉,但感情的烙印不會在潺潺如流水的人間車馬中銹去,我們總會再見,在下一個時間。
所以生日快樂,原諒我在你的18歲沒法去見你,這本是最盛大的青春,最熱烈的感情,我卻缺席了你人生中的一段。
愿你永遠保持熱忱與執著。永遠進步,永遠發光!在課堂上每一句話都能成為你汲取養分的源泉,融會貫通。數學題不再是煩惱,而是你成功的階梯,無論是晦澀難懂的文言文,還是復雜抽象的政治概念,你都能以無畏的勇氣和堅定的毅力去攻克。
愿你在學業的道路上一帆風順,每一次考試都能取得理想的成績,我們在頂峰相見。
生活里,愿你被溫柔以待。每天清晨都是被溫暖的陽光輕輕喚醒,能邂逅所有小美好,或許是陌生人善意的微笑,或許是遇到喜歡的好吃的,能毫無顧忌地大快朵頤,我們無懼無畏。
愿你永遠堅定,無所畏懼。收獲最真摯的友情與你所向往的美好的愛情。我一直在,在你成功時為你歡呼,在你憂愁時給你安慰。愿你在新的一歲里,心中有夢,腳下有路,眼里有光。歲月溫柔以待,萬事皆能順遂,所行皆坦途,所遇皆美好,所求皆如愿。
當我們攜手踏上逐夢征程,即便前路荊棘叢生,暗礁潛藏,只要緊握彼此的手,心懷滾燙熱愛,便能如破霧的航船,無畏破浪;如穿云的雄鷹,勇敢翱翔。未來歲月,縱便山海遠隔,忙碌如織,也無法冷卻我們的情誼,澆滅我們對夢想的癡狂。此刻,我們站在18歲的路口,前方是通往理想的嶄新征途,未知與無限可能,未來,你當在你所熱愛的領域大放異彩,我說,我們勇立潮頭,頂峰相見。
愿我們的理想,似春日綻放的繁花,肆意舒展,芬芳自己的天地,也馥郁他人的心房;如夜空閃耀的星芒,熠熠生輝,照亮自己的征途,也指引他人的方向。多年之后回首過往,那些被汗水與夢想浸透的時光,已幻化成沿途最美的畫廊;那些被鼓勵與陪伴填滿的日常,已定格為記憶中最暖的詩章。而我們的友誼,宛如山澗潺潺的溪流,見證彼此成長,奏響歡快的樂章;又像山巔挺立的蒼松,歷經風雨洗禮,守望永恒的希望。
就寫到這里吧,祝好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