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情況？”
齊娜親眼看著沙漠消失、灼浪撲朔，廣袤無垠的風沙盡數不見，取而代之的正是王默眼里虛假的世界。
“這景象，”齊娜看著喧鬧的世界，備感頭疼道，“連我也被一同拉入幻境了嗎？”
菲靈不由得嚷道：“這下好了，人沒救出來反倒自己搭進去了。”
“菲靈！”齊娜叫她，“這本就是我執意要來的，你不要這么說。”轉而對王默說道：“她一直這樣，沒有惡意的。”
菲靈又突然指著王默叫道：“主人快看，她的樣子變了。”
楓葉默沖她笑笑，這感覺儼然不同于之前，有種笑不見底的算計，一句話——惹不起！
“你還是王默嗎？”齊娜已經擺出抵御的姿態，指尖緊緊夾住卡牌隨時迎戰。
“我是。”
這倒是挺出乎意料，齊娜并未放松絲毫警惕，目光飄忽認真打量著她。
楓葉默神色悠然一手抵在下巴，笑如春水目若秋波，眉目流轉間似有數不盡的手段。楓葉默就這么靜靜的，任她打量留給她思考的時間。
“不必對我抱有那么大的敵意，我們的關系可是戀人哦。”
這忽如其來的反轉讓她半信半疑，她認識的王默可不會這么不正經地調侃，語氣又魅又惑，像是迷惑紂王的妲己。
究竟是信她還是不信？上一秒確確實實是王默，怎么下一秒就……拿不定主意的齊娜摸了一張牌，幸運指數四顆星。
齊娜松了口氣，信！
齊娜收起卡牌整齊放在腰間的挎包，問道：“可是你怎么突然像變了一人。”
楓葉默滿口輕浮著答道：“有危險我就會出現啊，我可是自己的保護神。”
額……這話哪里不對勁那？
齊娜道：“那你有出去的方法？”
楓葉默笑道：“白天沒有，夜晚才有。現在不如好好享受一下幻境，這里可是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
“比如成為大明星，比如肆無忌憚的囂張，再比如我們可以在虛假的幻境里成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懲惡揚善，替天行道。”
這下齊娜徹底相信她是王默了，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有這樣一顆庇護蒼生的赤子之心，就算她不是也絕不會傷害自己。
兩人雙手一拍意念相合，她們穿著勁爆的衣服畫著精致的妝容，一笑一言將路上那些人醉的五迷三道。
菲靈站在旁邊咔咔給兩人拍照留念，現實里主人可不會穿的這么帶感，這些照片可要好好珍藏。
兩人戴著墨鏡喝著奶茶咬著吸管大步流星一路向前，等等，兩人不約而同后退至一個拐角。
“你個死丫頭竟敢偷老子的錢，好的不學壞的學。”
老漢抄起身旁的竹條就要打她，那姑娘淚眼汪汪捂著頭蹲在地上任他打罵。”
竹條每抽一下留出一道紅腫。
“住手！”楓葉默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你憑什么……”
話還沒問出來那女孩倒是先跑來了，楓葉默齊娜兩人對視一眼追了上去。留下一臉吃痛的老漢在身后叫罵。
“多管閑事，什么人那都是！”
齊娜一個健步沖上去攔住她，那女孩背靠墻壁畏畏縮縮著，一點一點挪動自己。
楓葉默一手撐在她的左側，讓她退無可退挪無可挪，流里流氣道：“跑的挺快，怎么不等我問完？還真是理虧的一方了？”
“才不是……”女孩像一直柔若無骨的小白兔，小心翼翼的水眸里裝滿了怯懦，軟軟道：“我才沒拿他東西，是明浩拿的。”
“明浩？”
齊娜看向楓葉默，兩人對視一眼，齊娜又道：“不認識。”
楓葉默一邊挑眉逗弄，一邊笑聲問道：“你多大？”
“十、十五了。”
“你爸爸媽媽那？”
“我爸爸在工地累死了，媽媽也病了。”
楓葉默眸光一凌，有些不知所措看向齊娜，齊娜也是如此。
這樣乖好的姑娘能怎么辦，正是上學讀書的年紀，楓葉默斂起凝固的笑意，一手搭在她的輕顫的肩膀，道：“你平時可不要這么說，你要說你爸爸出差，媽媽在家，不然一準有人欺負你，欺負的死死的。”
女孩點了點頭，齊娜看出她的恐懼害怕，于是將楓葉默拉至一旁，小聲道：“這人怪可憐的，家里沒人支撐周圍的鄰居肯定要欺負她，要是我們不幫幫她就沒人去幫她了。”
齊娜小時候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誰都可以欺負一下子，她不敢反抗，也知道反抗沒什么用，甚至會遭到更嚴厲的報復。
還好她還有菲靈，還有王默，還有小伙伴們。
楓葉默道：“當然要幫，只是我們總是要弄清楚來弄去脈，總不能幫的稀里糊涂的。”
她們來到女孩家里，破屋陋瓦矮腳土墻，本來她家不窮的，父母恩愛家和常樂。一場疾病已經足夠掠奪窮人為數不多的積蓄。剛開始，窮就窮點勉強還能生活，偶爾還能聚一塊說說笑笑，直到爸爸的死訊傳來，弟弟也隨之出了意外，一切都變了。
“安兒回來了，這是你的朋友吧，水靈靈的讓人見了喜歡。”
楓葉默眼睛劃過一絲驚異，這輪椅上的阿姨竟然就是列車上的老太太，她說不出哪一點兒相似，可就是能看出一個人來。
齊娜見她發愣，免不得提醒一番，她這才回過神來。
母女倆拿出為數不多的食物招待，這里雖然簡陋卻也收拾的干凈整潔，一看就知道這里的主人是個講究生活的。
“坐吧，坐這兒。”
“阿姨，你手可真靈活，要我可干不了這么細致的活兒。真好看啊。”
“小閨女不僅人美，嘴也甜的很。”
雖是恭維的話，卻也聽的人心花怒放神情愉悅，她一邊招待著一邊坐在輪椅上織起毛絨玩偶，雖然薪資微薄，好歹也算補貼家用。
安兒拿出幾顆香梨洗，小小的青梨一口咬下滿是甜汁，楓葉默吃著梨子看著小姑娘坐在一旁畫畫，專心致志的模樣實在漂亮。
齊娜揪住她的后衣小聲道：“我們會不會太打擾了。”
楓葉默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看向女孩的手腕，那觸目驚心的紅痕絲絲纏在她皮膚，刺進她的骨肉。
那正是她割腕自殺的痕跡。
時駒過隙，夜意闌珊。兩人再這里待到日落黃昏，余霞漫天。
楓葉默敲打敲打酸疼的腰背，她坐這兒不斷指點她，什么線條不協配色不搭，尤其是光影方面簡直一團糟糕。
“默老師，你好厲害，你會好多東西，我都不會。”
“沒關系，慢慢來，你可是我教的頭一個學生，學的真快，堅持下去，未來你一定是個很出色畫師。”
“嗯，繪畫也是我的夢想那，感覺每一幅畫都是一個孤獨又美好的靈魂。”
楓葉默看著越畫越來勁兒的學生，唇角微勾，暗道：學的真不錯，有我當年的風范。
本來阿姨要催著安兒做飯的，硬是給兩人打斷，楓葉默說她畫還沒畫完，齊娜則說兩人剛來這里想嘗嘗這邊的小吃，一唱一和的總算讓阿姨打消這個念頭，只是不斷塞給兩人梨子，笑咪咪道：“吃梨，吃梨，都是門口樹上結的果兒，雖然小可甜了。”
齊娜帶著菲靈出去逛了一圈，回來滿載而歸，手上拎的全是吃的。
今晚四人圍在一塊吃飯，桌子是一塊大石頭，板凳也是木頭樁子，幾人說說笑笑，沒有絲毫的見外。這一次，四人皆感到一陣家的氛圍，溫馨，暖意。
“人類的女孩。”
楓葉默驚瞬回頭眉目含笑，她尋覓一番，不見蹤跡。
幻聽了幻聽了，一定是自己思念水王子了。抬頭望著一輪彎月，想道，人們說月夜最勾人心腸，果然如此。
兩人在旅館翻來覆去感不到絲毫困倦，真的要離開嗎？夜晚的磁場要弱于白天，所以這是出去的好時機，而且幻境的混亂下并非所有白晝夜月能與現實重疊，待的越久，時間流逝會越發模糊。
“王默。”齊娜叫住她，“已經到了夜晚，我們得離開。”
看著齊娜遞過來的手，楓葉默起身一手握住，此刻搖擺不定的心不再晃蕩。
“走吧，我知道如何離開這里，月光最強烈的地方就是陣眼，那里才有出去的通道。”
“其實，這里也很不錯。”
楓葉默小聲呢喃著，齊娜并沒有聽見這一句話。
月凈如紗，輕絲細膩，王默一睜眼便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水王子，只是她也才出幻境，那些的畫面實在過分香艷，一見到本尊就惹得她臉紅。
鬼知道，她去的可不是齊娜楓葉默的幻境，而是無盡的欲望，索求的深淵，正常的水王子也就算了，怎么會有禁忌水人類水惡魔水？太恐怖了！
“水王子。”
齊娜在一旁叫他，他也隨著聲源看去，是個人類，她身邊小小只也是仙境里的仙子？罷了，不重要。
他點頭示意，柔和的目光盡數留在王默身上，隨手將一小只遞給她，道：“水精靈吵著要見你。”
接進懷里的水精靈抱著王默蹭啊蹭，她好喜歡這個善良可愛的小主人，主人也好喜歡她。
蹭滿了抬起頭，嘟囔著嘴可憐巴巴看著王默，委屈求道：“不要每次都把我丟下。”
“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王默雙手捧著她，眉眼彎彎滿目星辰，將她貼在自己的臉上感受她圓滾滾的小腦袋，軟嘟嘟的大肚皮。
實在是在可愛了！
“水王子，你怎么會找到這里？”
王默不解，她并未留下只言片語，水下也就算了，怎么陸地上還能被他輕易找到。
水王子緩緩道：“流水不僅可以守護，同時也是我的感知，任何人的蹤跡都騙不過流水。”
包括水印記。
水精靈也笑嘻嘻擁道：“主人，我們接你回去了。”
王默看著齊娜，回道：“我要跟我的伙伴在一起，她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讓她獨自呆在危險的仙境。”
柔光和煦藍發輕揚，水王子轉過身去背手而立，在她看不見的角落，似是嘆息無奈般，隱隱道：“可以。
反正你從來也不會選擇我，每一次都是，每一次都是！就連水精靈也是，一次次被你拋下，有時候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就這么留不住她嗎？還是她的心里從未想過他。
多愁善感的水王子啊，并不是她對你的情誼長存不許，而是愛情里你過于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