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我要把你壓歲錢都吃光!”
“哈,那你可要加油吃了,我和你說,爺爺過年的時候悄悄的塞了五塊錢給我。讓我不要和別人說。”
“那你咋又和我說了?”
“你是我妹又不是別人!”
“你和爸媽說沒?”
“沒有。和他們說就要被媽收了。”
兄妹倆買買買的時候,原媛也和劉木林告辭了回家。她第一次做這么大的事,要趕緊找爸爸復盤其中得失優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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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初五,過小年,中午,一家人都去余蘭芬那邊吃飯。
劉磊劉淼不肯坐小車,要自己騎車過去。姑老太不能理解,坐小車又暖和又舒服,為什么要騎車吹冷風?
孫秀月也不能理解,不過她知道劉磊不會聽她的。
劉淼將一束紅色的塑料花送給余蘭芬。“奶奶,你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你辛苦啦!這是哥和我一起用壓歲錢買了送給你的。”
余蘭芬顯然沒想到會收到孫女送的花,至于孫子,她看看劉磊,就見劉磊也笑著看著她,一副確實是這么回事的樣子。
她一下子就感動了。中午菜特別豐盛,對著劉磊劉淼乖乖長乖乖短的。
回家路上,劉磊忍不住說:“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可是為什么?還有,奶那一聲小乖喊的我雞皮疙瘩直起。”
“鄉下奶奶也喊你乖啊肉的,你怎么不起雞皮疙瘩?”
“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你不過是覺得鄉下奶奶是和我們有血緣關系的親奶,而城里奶奶是和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的后奶。對吧?”
“本來就是。”
“媽和爸以及爺奶都沒有血緣關系,那是不是爸和爺奶都要像你這樣想?”
“那怎么能一樣!那是媽!是我們親媽!”
“所以,你衡量與誰好或不好的標準就是血緣?那你和林挺那群人為什么關系又那么好?”
“那是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朋友!”
“哦,林挺為你兩肋插啥刀了?”
“林挺和二子他們經常在外面打架,不過林挺不找我去外面打架,他說我是獨子。怎么樣,夠義氣吧?”劉磊挺高興的,不過想起林挺開始是被妹妹摔服的,又撓撓頭。
“林挺只是沒喊你去打架,你就覺得他很義氣。那么城里奶奶這么多年照顧劉家這么一大家子人,她又不是我們親奶奶,你怎么不感謝她呢?”
“什么?還照顧劉家一大家子?她照顧什么了?她不就是當著官太太,天天有人上門送禮,經常有人上門幫忙干活?”
“你以為官太太好當的?你以為誰都能當好官太太?比如鄉下奶奶,她就當不好官太太。”
“你要不是我妹,我就揍你了!你怎能說這話!”
“哼,我就知道,鄉下奶奶又把你哄住了。什么當官太太的話就是鄉下奶奶和你說的吧?”
劉磊漲紅著臉看著劉淼,他要不是想到妹妹莫名其妙的去火葬場那邊站了半天,拳頭早就砸過去了。怎么能說鄉下奶奶哄他?鄉下奶奶一直對他們都很好!
他們這時已經不騎車了,站在馬路邊的空地上,路邊栽的法國梧桐在冬日稀稀拉拉的掛著幾個尚未掉落的球球。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之前也很糾結血緣與親情,今天上午,我收到原媛的信,”
“原媛和你就在一個市,還寫信?”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還以為是金老師來信呢。不過看到內容......原媛應該是覺得太嚴肅了當面不好說吧。”
“好朋友還有什么不能當面說的。”劉磊挺不以為然的。
“......你還聽不聽我說話了!不聽我回家了。”
“聽聽聽。我不說話了。”
“在你眼里,鄉下奶奶和城里奶奶分別是什么樣的人?”
......
“哎呀你別踢我,別踢我,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嘛!”
“哼,那你現在怎么又說話了?”
“哎呀我的妹呀!我不是為了逗你一笑么!你今天一直嚴肅,尤其是在火葬場那邊,嚇的哥心砰砰砰的直跳。”
“不嚇你心也是砰砰砰的跳。”劉淼睨了劉磊一眼。
“哥,我知道在你眼里鄉下奶奶對我們是掏心掏肺的好,而城里奶奶占據了官太太的位置,對劉家人卻強勢霸道說一不二的不講理。”
“難道不是?”
“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這個道理呢,就是你的道理,也是劉河灘那邊一部分人的道理。但不是我的道理,也不是市里這邊很多劉家人的道理。
哥,你還記得小時候媽帶我們做游戲,猜抓包顏色的那個游戲?”
“不記得了。”劉磊撓撓頭,沒注意到妹妹說“抓包”時聲音頓了頓。
“那把你的《三毛流浪記》賣了記不記得?”
“不記得。我說怎么找不到《三毛流浪記》呢,原來是賣了,為什么賣了?”
劉淼對她哥這記憶簡直服了。
“算了,直接說吧。媽帶我們做那個游戲是告訴我們親眼見的也未必是真的。
你別再問為什么了。你記住這話就行了。
別再打擾我說話,不然不知說到什么時候了。
鄉下奶奶,我很明白的告訴你,她雖然和我有血緣關系,但是,我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她。
我長這么大,對我最壞的人就是她。她可沒有因為我是她的血脈而善待我。她打我罵我掐我,還掐在衣服蓋住的地方不讓人看到,她還威脅我要賣了我,”
“不是,怎么會?你是不是記錯了?”劉磊驚呆了。這不是惡毒的地主婆么!這哪是他慈祥和藹的親奶。
“你的眼里她千好萬好,那是因為你是她大孫子,她指望你以后給她養老給她榮華富貴,所以她一直說好話哄著你。
在她眼里,我是個賠錢貨,以后是要嫁出去的。她犯不著哄我。”
劉磊還是不能接受,他拉著妹妹的胳膊上下看,“真掐你了?掐哪里了?還疼么?”
劉淼任劉磊拉著她胳膊轉來轉去的檢查。“那么多年過去了,早沒痕跡了!
當然是真掐。我好多次躲在一邊偷偷的哭,那時媽也認為那個奶奶很好,唉我只能受著。
后來媽不知道怎么的和她沒那么好了,我才和媽說了。后來不久,鄉下奶奶就被老太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