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聽哭了,一半是被她大哥對嫂子的深情感動的,一半是為自己哭泣。
孫秀月也聽呆了,原來,劉木林待她好到這樣嗎?她雖然一直都知道劉木林待她是好的,但是從來也沒有覺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孫秀月被三丫扯著回過神來。“什么?”
“俺嫂,俺該怎么辦啊?”
“三丫,你得首先問你自己,你問問自己的心,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在家居廠,前途無疑是很清晰的,不過,嫂子要和你說的是:即使嫂子選你接班家居廠,當有一天,你不能跟上家居廠發展的步伐時,你也是要被換掉的。
至于做羊毛衫編織,這是你自己的產業,嫂子無權更換你,但是,當你的羊毛衫花色品種跟不上市場需求時,你也一樣要面臨市場的淘汰。
所以,沒有哪種是一定好,一定保險,是飯碗牢靠。
嫂子認為,最牢靠的飯碗就是我們自身擁有的能力。在任何時候都要擁有不被換掉不被淘汰的能力。
這種能力,就是鐵飯碗,是我們安身立命的真正倚仗。”
孫秀月看著三丫迷茫的眼睛,給她倒了杯水。
“不要急著做決定。你仔細想想奶說的話,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再仔細想想自己的長處、短板,拿張紙,都寫下來。
你再仔細想想每種選擇的優劣,也都寫下來,看看自己能承受不能承受,那時,也許選擇就出來了。
選擇比努力更重要,所以,不要著急,認真的思考,慎重的選擇,選擇后就要勇往直前,義無反顧。
你記住了,確定選擇后如果再反復、猶疑,那就是最大的成本浪費。
所以,去好好想好好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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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不是很明白嫂子說的話,但也知道嫂子是為她好,回屋做題去了。
孫秀月也在仔細思考,劉木林如此的深情厚義,她該如何回報呢?
不容她兒女情長,電話鈴響了,通知她去開會。
對的,咱們劉河灘是有電話的,不過目前只骨干人員家安裝了分機,分機之間用的是四位號的內線號碼。這里面隱藏著陳隊長的小心思:沒準以后咱劉河灘能有四位數的人家呢?
孫秀月當時聽著陳隊長的嘀咕沒吭聲,她又不能告訴他再過幾年電話放開了,只要有錢就可以申請到直撥號碼。
孫秀月看下手表,這都快五點了,這個時候開會?而且,不是剛從江南回來中午才到家嗎?
她騎上自行車往議事樓去。
還沒進會議室,就聽陳家政隊長在咆哮:“俺們劉河灘從來沒有出現過偷雞摸狗挑三歪四的事!這是給劉河灘抹黑!”
孫秀月皺眉,吸取后來的發展經驗教訓,為了避免發展后各種問題各種漏洞的出現,劉河灘都是先制定好規章制度再干事,內容詳細的不得了,按學習規章制度的人來說“俺都想不到的事這里都寫上了。”
因為規章制度完善,又經常學習,所以才能發展到現在都沒出過什么樣的違規違紀問題,當然,這和劉河灘的人員結構簡單也有關系。
合作社發展的越好,村民們越明白守規矩的重要性,不然這好日子就到頭了。
隊部人員都到齊了,大家圍坐在環形桌前,怒目瞪著坐在另一面的被反手綁著的人。
劉河灘這幾年是出了名的規矩好,沒鬧出過打老婆、亂要彩禮、不孝順老人這些農村現在司空見慣的事,大姑娘小伙子別提多搶手了。
連劉元平那樣以前經常打老婆的都改了(不改不行,打一次老婆要少不少分紅呢)。
至于偷雞摸狗的事就更沒有了,因為根本犯不著。
劉河灘人出去說起“俺是劉河灘的”可驕傲了。
結果現在一泡雞屎就冒出來了!別提心里多窩火了!
被綁的人低著頭,無論人怎么說,都不吭聲。
巡邏的人說:昨天半夜,巡邏員巡邏到“石水日民宿”附近時,看到這個人鬼鬼祟祟的,上前喝問干什么的,這個人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道道,于是巡邏員就把人綁起來押到議事樓找了個房間關了起來。
早晨巡邏員下班的時候送了兩個饅頭和一杯水進去,因為知道領導人都不在家,所以巡邏員給過饅頭后就回家休息了,下午睡醒后知道領導人都回來了,就先和陳隊長匯報了這件事。
孫秀月仔細觀察著,年齡大概二十三四歲,一張臉有點子秀氣,一身運動服,大概是被綁的時間久了,服臉色不好,精神比較頹。
孫秀月起身看了看這人被綁在后面的胳膊,并不是很緊,就知道這個人被綁后未做掙扎。
因為巡邏員都受過訓練,打的繩結很特殊,不掙扎就保持原樣,越掙扎就會綁的越緊。
被綁后不做掙扎又是為什么呢?
無論面對的一群人是咆哮、責罵、恐嚇還是哄騙,這人都不吭聲。關鍵是,大家都不認識這個人。
這就奇怪了。哪來這么個不認識的人半夜在民宿外面晃蕩?
孫秀月讓巡邏員解了繩扣,然后倒了杯水遞給青年,青年執拗的不接。
一會有人送了一碗粥和兩小碟小菜過來,一碟涼拌黃瓜,一碟切開的咸鴨蛋。
孫秀月接過來放到青年面前的環形桌面上,“吃吧,你現在胃比較空,喝點粥吃點清淡小菜,過一個小時再正式吃飯。”
青年默了默,滴了麻油的黃瓜香噴噴的特別誘人。他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會議室外一個人站在那里,朝孫秀月點了點頭,孫秀月也微微點了下頭。
趁青年吃的正香,孫秀月站起來望向窗外,突然問了句“你以前來過劉河灘?”問句用的陳述的語氣。
青年警惕的抬起頭,看到孫秀月正看著窗外。他抿著嘴沒吭聲。
“你認識住那個院子里的姑娘?”孫秀月繼續問。
“不認識。”青年終于開口。孫秀月輕輕吁了口氣,開口就好。
“你從滬市那邊過來?還是......國外回來?”孫秀月一邊觀察著青年的反應一邊問。
青年一愣,“你怎么知道?”話出口發現自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