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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唏

第2章秋葉(2)

一處偏隅,誰也不曾駐足的荒屋。

天色將曉,素白衣的男人抓著黑色幞頭氣喘吁吁地趕到這里。他將手中的信紙碾碎,將破舊的門扉踢倒。

他終于見到那個茶園公子,更是見到那個他恨不得殺了的人。

尹卜被人五花大綁,頭發(fā)、面容臟亂,渾身散出一股腐爛的味道。他緊閉的雙眼在巨大的開門聲下猛地睜開,露出驚嚇的神色,等他瞧清來人的面容時,反倒是平靜了下來,隱約有一種解脫的意味。

周名素衣染污,汗?jié)n濕透衣裳。他本以為自己會發(fā)瘋,以為自己會止不住心底的怒意,可正當(dāng)他看到尹卜時,怒氣和恨都被壓制了下去。

二人對視,誰也不讓誰。

“尹卜!”周名咬牙,從腰間拿出刀刃,正欲挑斷他的腳筋,卻發(fā)現(xiàn)他的腳筋早已被割斷。這時,他又想去挑斷他的手筋,又發(fā)現(xiàn)他的手筋也斷了,“你……”他收回了刀,怒極反笑,“這是你的報應(yīng)!你該啊!你該啊!”

尹卜未答,只抬著那雙渾濁的眼睛直視他,像被人抽離了神魂。

“你告訴我,你將阿若賣去哪里了?我為什么尋遍了濟源青樓都尋不到她?”周名抓住他的臉,怒視。

“你是周……名。”他莫名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周名更怒,狠狠地扇他的臉:“說啊!你將阿若賣去哪里了?”

“快殺了我,殺了我。”他低聲,語氣里帶著乞求,“我不想活了,求求你,殺了我……”

“殺你?你早就該死了。你這種禽獸怎么配活在這世上?放心,等從你口中翹出阿若的消息后,我會給你個痛快。”周名用手扣他的傷口,疼得他青筋漲紅。

劇痛下,他清醒了些。他瞧向周名的目光有了神。

“好……你問,只要你愿意殺了我。”他幾乎沒了求生欲。

“阿若到底被你賣到哪里去了?”

“阿若……阿若……”他用盡最后力氣在腦海里思索,“我想起來了,我準(zhǔn)備是想將她賣去青樓的,可是那天,酉山上的人尋上了我。她被他們帶走了……對,對……她是被酉山的那群瘋子擄走了。”他忍不住劇烈頭痛,面目都開始猙獰起來,“對不起,阿若……對不起。”

“你說什么?他被酉山那群瘋子擄走了?”周名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你絕對是在騙我!”

“我沒騙你。那天酉山的人追來了,拿著父親當(dāng)年欠他們的欠據(jù)、還有我欠的欠據(jù)。他們打斷了我的腿,搶走了尹若。”

“難怪……難怪……”周名瘋笑著,“那群賤人,一邊幫我,一邊將她給擄走。”

尹卜在劇痛后又恢復(fù)了清醒。

“是酉山的人。”尹卜繼續(xù)說,“你當(dāng)年之所以沒能考上功名,是因為父親拜托了酉山的關(guān)系聯(lián)系上洛陽里的官人,讓才你未能高中。那一年,父親還托酉山的人將入濟源的路都封住了,若你敢回來,就在路上殺了你。”

“他們。竟真的是他們……為什么?”

周名終于意識到:父親的落魄、茶園的消亡、他們的約定,都只是他們布下的局。可為什么要對他們這些人布局呢?他們這些人什么都不是啊……他不明白。

一霎,他的思緒回到了被尹若拒絕的那天。

大雨滂沱。等他回到當(dāng)年那間破茅屋時,已是深夜。

屋內(nèi)灰塵彌漫,他坐在發(fā)霉的被褥上,直勾勾地盯著墻上那首看不見的詩,難以入睡、無聲哭泣。

毫無征兆,門被人推開了。

“阿若,是你嗎?”他欣喜若狂,一連從床里跳了起來。

“不是。”那是個男人的聲音,陌生且冷漠。

“你是誰?你想做什么!”周名神色警戒,對著他大吼,“這是我的地方,不是你們這些東西呆的地方。滾出去!滾啊!”

“別怕,我是來找你的。”那人答。

“我不認識你,滾!太上老君吉吉如意令……邪魔退散。”周名摸黑拾到一根柴火,緊緊抓在手里。

男人低笑一聲:“我是人。你快將燭火點燃,瞧瞧我是誰。”

周名將信將疑,取出火折子點燃燭燈。昏暗光色下,他終于瞧清了來人:是茶園的管事。

“管事?”

“是。我們差不多有兩年未見了罷,周名。”他淡笑。

“有什么事可以明日再說?夜太深,我不歡迎客人,勞煩你離開。”周名從小便在這個管事下做事,不少受他欺負,語氣頗不耐煩。

有風(fēng)從薄窗外吹來,將燭焰吹得搖曳,人的光影也變得飄忽不定。

“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為什么和園主認識嗎?”

周名皺眉,仔細打量來人的模樣:一身素色衣衫,與父親一般的年紀(jì)。他頭發(fā)花白、牙齒黃白、骨架清癯,言語時,有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

“不知道。”

“你父親沒對你說過嗎?”

“沒有。”周名搖頭。

他淺笑一聲:“是時候讓你知曉了,當(dāng)年的一些事。”

“什么事?”周名疑惑。

“看來他什么都沒對你說。”他搖頭,渾濁的目光宛如回到了過去,“那片茶園本是屬于你父親的,你也不是他的孩子。”

“我從小就在茶園里長大,是被父親親手養(yǎng)大的。茶園怎么可能是父親的?我又怎么可能不是父親的孩子?”她不愿意相信。

“那你見過你娘親嗎?見過你娘親那邊的親戚嗎?”他一連串的問題令周名剛才的堅定碎得一塌糊涂。

“你的父親在幼年時與園主是最好的摯友,曾一起游玩、一起讀書……可好景不長,園主家道中落,觸犯了朝權(quán)。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淪為階下囚,秋后問斬。從那之后,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可你父親心善,將園主留在家中,跟他一起吃住。直到,他們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她便是你名義上的母親,更是尹卜的親生母親。”

“兩人都愛上一個女人,最好的摯友也因此鬧翻、斷絕了一切往來。后來,你父親贏了,得到了她的芳心,他們順利成婚,本該有一個好的結(jié)果。可是你的父親染上了賭癮……那些年,他輸?shù)袅巳f貫錢財、輸?shù)袅瞬鑸@、輸?shù)袅艘磺小5饶愀赣H醒悟時,為時已晚。他為了不連累園中之人、不連累你的母親,又將遠處的祖宅畫押,將園中的人好生安頓、將你的母親送走,準(zhǔn)備以命抵債。”李管事瞧向燭火照映下的周名,長嘆息,“你沒發(fā)現(xiàn),有時候園中一些長輩對他是極恭敬的嗎?而我……當(dāng)年也曾受其恩惠。”

“我年幼時曾問過他,他只說‘以禮待人,別人亦以禮待你’。”

“可你的母親對他不離不棄,哪怕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于是,你的母親又回來了。最終,二人因為賭債被人抓住,就要被殺死時,他出現(xiàn)了。”

“誰?”

“現(xiàn)園主,你父親的摯友。在你父親迎娶你母親的那幾年,他離開了濟源,等他回來時,已是家產(chǎn)萬貫,也是那時候開始,你的父親開始染上賭癮。”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去賭,跟他有關(guān)系?”周名眉眼里有了恨。

管事沒答,繼續(xù)說:“你父親去求園主,他答應(yīng)了,但有條件。”

“什么條件?”

“讓你的父母親和離,并嫁給他。”

“他答應(yīng)了嗎?”

“你連自己的父親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嗎?”管事白眼,“你還問我?真是白瞎這么大。”

他沉默,心情低沉。

“你父親寧死不愿,但你母親答應(yīng)了。”他凝聲,“你父親阻止她,可她卻以性命要挾,他不得不答應(yīng)她,還有他。從此,你父親留在茶園成了一名納鞋匠,他的摯友則成了新的園主。至于尹卜,他是你母親嫁給新園主前就懷上的孩子,所以,尹卜才是你父親的親生骨肉。”

風(fēng)太大,猛地吹熄了燭火。

屋內(nèi),靜謐且燥熱,有一股發(fā)霉的味道;屋外,呼嘯且冰冷,有一種不停的勢。

“怎么可能……我不信。”周名搖頭。

“你不信也得信。”他的聲音很大,不容懷疑,“不然你父親怎么能換得回你的賣身契?不然在你與小姐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后還能活下來?不然你以為你們那天離得開茶園嗎?”

一連串的反問令周名啞了喉嚨。

“你母親在誕下尹卜那一夜難產(chǎn)逝世,你的父親也從此一蹶不振,直到一月后某一日,他從茶園帶來一被人拋棄的幼嬰。”他看向周名,“那個孩子就是你。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之所以帶你回來,是想告訴園主,他不會惦記尹卜。”

燭火被管事點燃,露出昏黃光色下無聲流淚的周名。

“這才是你的父親……”他起身拍了拍周名的肩,坐在他身邊。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有什么目的?”周名用飽含淚光的眼睛注視管事。

他莞爾一笑:“現(xiàn)在的你長大了,該知道過去的真相了。”他的眼睛倏地變得如野狼般兇狠,“過去是園主奪走你父親的茶園、奪走你的母親;現(xiàn)在是尹卜奪走你的女人。我問你,你恨嗎?”

“恨!”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怎么可能不恨!”

“那你想奪回你父親的茶園、奪回你的女人嗎?”

管事立了起來,朝他伸出手。他的整個身軀在燭火下映如巨山,壓住低坐的人影。

“你要怎么幫我?”

“我有我的辦法,但你要付出代價。”

“什么代價?”

“你要為酉山做事。”

“什么事?”

“你要做的事和你這一生相同、卻也相反。酉山要你當(dāng)個表面干凈、內(nèi)里骯臟的奴隸。”

“好,我答應(yīng)你。”

物悲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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