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陳學軍續紅樓夢

后記六十二:金陵十二釵副冊李紋列傳

李紋列傳·副冊

卻說金陵李氏名紋,乃李紈之堂妹,李綺之胞姊。其父早亡于南粵瘴癘之地,母哀慟成疾,未幾亦卒。姊妹二人形影相吊,幸得伯父李守中收容。守中迂腐,視女子如草芥,唯命其隨寡嫂習女紅針黹,識得幾字便謂“不過點綴,莫移心性”。后隨嫂投奔榮府,寄居稻香村東廂,與紈姑嫂相伴,如寒雀依檐。

李紋生得纖秀清麗,眉間常含一縷輕愁,似水墨氤氳未散。其性靜默,不爭不顯,然腹有詩書,尤工丹青。稻香村竹籬茅舍,唯其窗下常設一舊陶瓶,或插幾枝瘦菊,或綴數莖枯荷,信手寫生,筆意蕭疏,竟有林下之風。紈常嘆:“紋兒筆下,一段荒寒野趣,倒比園中姹紫嫣紅更耐看。”

大觀園詩社盛時,眾姝爭奇斗艷。紋偶隨紈參與,唯靜坐一隅。蘆雪廣聯詩,眾人搶聯,紋卻獨對窗上冰花出神,后于無人處,自畫《寒窗冰蕊圖》,題小詩:“非花非霧亦非霞,誰剪晶棱綴牖紗?一點寒心凝素魄,天明魂散各天涯。”其詩清冷孤峭,迥異時流。寶琴見之,驚為天人,執手相贊:“紋姐姐胸中丘壑,竟如雪后空山!”然紋只淺笑:“涂鴉自娛,何足掛齒。”旋將詩稿收入箱篋深處。

后賈府漸頹,風波頻生。紋見尤二姐吞金、晴雯夭亡、司棋撞墻諸慘劇,愈覺心灰。偶見寶玉攜茗煙私祭金釧于水仙庵,癡態瘋狀,紋于柳蔭后窺之,歸后竟嘔出半口胭脂色,自此染上咳疾。李紈憂心如焚,延醫問藥,紋反慰之:“不過些微秋燥,姐姐勿憂。”然每至夜深,伏枕劇咳,聲如裂帛,以素帕掩口,帕上猩紅點點如殘梅。其畫筆亦轉凄愴,多繪寒塘孤雁、霜枝病雀,題曰《秋聲碎》《病翎寒》。

陳學軍續書云:“卻說李紋,生得風姿清絕,猶記蘆雪庵聯詩時,她信口吟出“凍浦不聞潮,藥爐溫舊稿”之句,素性喜靜,獨愛謄抄《本草綱目》。及笄之年,經馮紫英作伐,許配與張友士之子張文長。原道嫁入杏林可享清平,不想一日文長入深山采藥,竟失足墜崖而亡。可憐李紋青春守寡,形影相吊,后承夫志,于中都郊外懸壺濟世。

一日,薛寶釵因痰喘舊疾登門求診。二人相見,李紋見寶釵皓腕上猶系著元妃所賜紅麝串,珠玉已裂,紋路虬結如老梅枯枝,觸之涼透入骨。她輕撫殘串,幽幽嘆道:“冷香已散海外霧,殘珠猶記檻內人。”言罷,取出自制冷香丸數粒相贈,未及多言,竟悄然別去。不想當夜傳來噩耗,她暴斃于藥廬之中。眾人見其懷中緊抱《金匱要略》,書頁無風自翻,落至“紅梅花蕊”一章,其上墨跡竟似血淚洇開,化作一首《薄命詞》:

三春事業付東流,

冰雪襟懷藥作舟。

自是生來清骨相,

一爐寒煙葬九州。”

李紋別傳

一·寒梅初綻·寄居籬下

冬雪初霽時,李嬸娘攜女入府那日,暖香塢的琉璃窗正映著瓊枝玉樹。李紋身著藕荷色綾襖,外罩青緞比甲,月白綾裙掠過回廊青磚,恍若雪地里斜橫的一枝老梅——雖無寶釵的珠圓玉潤,亦少黛玉的風流婉轉,卻自有眉峰微蹙的清冽,如寒潭映月,望之生敬。寶琴悄對寶釵道:“這位姐姐倒像從《雪夜訪梅圖》里走下來的,連衣裳褶子都凝著霜氣。”

她素喜獨處,常于瀟湘館畔的藕香榭臨帖調琴。指尖撫過瑤琴,《梅花三弄》的泠泠之音便漫過竹林,清越處似裂冰碎玉,孤峭處如老梅橫斜。那日詠白海棠,她略一沉吟,便題下“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以洗盡鉛華的冰雪魂,暗合自身境遇,連黛玉都擱筆嘆道:“此句清骨,竟不輸孤標傲世的白海棠。”

然她終是淡的。詩社雅集時,多是靜聽眾人爭鳴;探春邀她協理大觀園,她謙辭道:“我原是客中之人,怎敢僭越?”唯有與邢岫煙共賞殘雪、同寶釵論及《列女傳》時,眸中才泛起微光,如寒梅映著初陽,雖淡卻真。

二·雪中連理·清流之盟

待得賈府漸顯頹勢,薛家亦因薛蟠官司陷入泥沼。薛蝌奔波于鋪面前后,其沉穩端方之態,終入李嬸娘眼底。婚事議定那日,冬雪正緊,她對著菱花鏡簪一支素銀梅,想起昔日在大觀園聽琴的夜,忽覺指尖微涼——那支常戴的翡翠簪,早典給了當鋪換米。

嫁入薛家時,花轎只抬了半里路。她抱著陪嫁的古琴跨過門檻,琴囊上的并蒂蓮刺繡,還是李綺連夜趕工的。婚后與薛蝌舉案齊眉,日間幫寶釵核計賬目,夜里為薛姨媽煎藥。某夜薛蝌歸來,見她就著豆油燈補綴他磨破的袖口,針腳細密如寒梅枝椏,忽然嘆道:“委屈你了。”她抬頭一笑,鬢邊銀梅晃了晃:“比起大觀園的雪月風花,眼下能守著一盞暖燈,已是福氣。”

只是夜深人靜時,她總忍不住撫琴。琴弦劃過《高山流水》的段落,忽然想起那年在藕香榭,寶玉曾笑她“琴音太孤,該尋個懂的人聽”。如今懂的人在側,卻因生計奔波,再無閑心聽她彈完一支完整的曲子——那琴音里的孤峭,終究是被柴米油鹽浸得淡了。

三·琴封硯冷·末世凋零

薛家的敗落如狂風卷雪,來得猝不及防。薛蟠死于獄中,薛姨媽一病不起,商號被債主砸了個稀爛。薛蝌急火攻心,竟咳血臥床,臨終前攥著她的手:“原想護你一世安穩……”話未說完,便咽了氣。她握著他漸涼的手,忽然想起新婚夜他說的“福氣”,原來這福氣,竟像雪地里的腳印,風一吹就沒了。

為避債主,她攜著幼侄(或空身)南逃。舟行江上,風雪撲打船篷,她懷里抱著古琴,琴囊里藏著李綺送的繡帕——帕角繡著半朵殘梅,是那年蘆雪庵聯詩時,她未繡完的。到了地頭,親戚閉門不納,她只得在江邊賃了間草屋,替富戶小姐教針線。昔日能繡出“冰雪魂”的手,如今只描得熟《女紅要略》;那支彈過《梅花三弄》的琴,弦斷了三根,歪在墻角,覆著厚厚的塵。

某個霜重的清晨,她替學生改繡樣,忽見紙上落了片梅瓣——是窗外老梅開了。指尖觸到花瓣的瞬間,忽然想起大觀園的雪,想起李綺說“姐姐的琴音像雪水”,眼眶便熱了。可那熱意轉瞬即逝,她低頭繼續描線,針腳卻亂了——原來有些雪,化了就再凍不回來。

四·寒浦詩魂·余韻絕響

終究是病了。草屋漏風,炭盆里的火奄奄一息,她裹著舊棉被,翻出壓箱底的詩稿。紙頁間夾著片干梅,是薛蝌當年從蘇州帶回的,如今早已褪成褐色,卻還留著淡淡香氣。想磨墨寫點什么,硯臺里結了冰,好不容易化開,筆剛落紙,墨便洇成一團——像極了大觀園那年的雪,看似潔白,卻浸著無數人的淚。

臨終前夜,江風卷著雪粒打在窗上,她恍惚聽見有人在喚“紋兒”。睜眼望去,仿佛看見李紈站在暖香塢門口,笑著向她招手;又似看見薛蝌披著斗篷,從風雪里走來,手里捧著她最愛的《王摩詰詩集》。她想伸手去夠,指尖卻觸到冰冷的琴身——琴弦不知何時全斷了,像她這輩子,終究是沒彈完一支完整的曲子。

第二日,鄰人發現她時,她懷里抱著琴,臉貼著詩稿,唇角還凝著抹淡笑。詩稿散了一地,被風雪卷著,有的飄進江里,有的粘在梅枝上。后來有人在她枕下發現半首殘詩:“寒江雪落孤舟冷,舊夢燈殘瘦影單。”字跡淡得幾乎看不見,卻像她的人,清清淡淡,卻在這末世里,刻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痕。

葬她那日,老梅忽然開了,朵朵都是白里透紅,像她素衣上沾著的血,又像她詩里的“冰雪魂”。雪落下來,很快蓋住了墳頭,可那梅香卻散了很久——久到路過的人都在說,這江邊的雪,怎么帶著股子清冽的香呢?

李紋別傳二(太虛幻境篇)

警幻仙子引余至薄命司副冊前,指尖掠過“李紋”二字,嘆道:“此女如孤梅映雪,清光易逝,最是堪憐。”展冊視之,畫中一管湘妃竹筆斜插冰裂紋陶瓶,瓶中無花,唯余幾片干梅沉浮;詩稿散于雪地,字跡被雪水洇成淡紅,似淚似血;遠處寒江孤舟,帆影半沒于風雪。

判詞曰:

冰瓶插得殘梅瘦,雪稿洇成血淚斑。

琴斷三弦寒夜永,魂歸一舸暮江閑。

曾沾桂殿清霜露,終落蘆汀野水灣。

莫向東風嗟命薄,從來冰雪怕春暄。

仙音裊裊,警幻釋道:“此女稟賦清剛,如寒梅生于峭壁,雖得天地清露,卻遭人間霜雪。觀其幼時,寄居賈府而不附權貴,撫琴詠詩而自守孤潔,非孤傲也,乃知‘熱鬧場中易失本心’。及笄適薛蝌,本望‘雪中連理’,卻不料家道崩頹,如狂風折梅,枝斷香殘。其一生,‘冷’字貫穿:冷眼看盡炎涼,冷心守定真性,冷琴彈徹孤懷,冷硯凝住詩魂。”

“最可嘆者,臨終前見詩稿逐水,不悲反笑——笑這濁世終難容冰雪,笑這殘魂終得歸江天。畫中陶瓶冰裂,暗合‘心字成灰’之讖;干梅沉浮,乃‘身世漂零’之兆。世人皆道‘梅花香自苦寒來’,卻不知這苦寒,竟將她連骨帶魂,凍成了江邊一縷清魂。”

恍惚間,見李紋于藕香榭撫琴,雪落琴弦,化作清響;又似見她在薛家繡樓補衣,銀針穿過月光,在絹上繡出半朵寒梅;更見她臥于草屋病榻,指尖拂過詩稿上的“冰雪魂”,唇角泛起釋然的笑——那笑,比雪還淡,比梅還孤,卻比這世間任何熱鬧,都更動人心。

警幻撫冊長嘆:“薄命司中,此頁最是清寒。她這一輩子,沒爭過、沒搶過,卻把‘清’字,刻進了骨血里。如今魂歸寒江,倒也好——至少這江雪,不會負了她的梅心。”

正是:

寒梅初綻本無塵,誤落人間劫里春。

琴斷弦殘香未散,魂歸雪冷月長新。

詩成血淚洇孤稿,夢破風霜葬此身。

若問太虛幻境事,一幅冰綃記舊人。

李紋別傳三·冷香劫

話說李紋避居水月庵那日,冬夜極寒。妙玉抱了梅花雪水來,見她守著藥爐熬“冷香散”,指尖叩著青瓷罐道:“姊姊這藥缺一味‘無根水’,須得三更雪霽時接檐角殘露。”二人正說著,忽聽柴門“哐當”被踹開,進來個癩頭和尚,劈手奪過藥爐擲于地上——火星濺處,爐灰里竟顯“太虛幻境”四個篆字,邊角還蜷著半片焦紙,隱約可見“金陵十二釵”字樣。

李紋心下驚惶,忙拾了殘炭,在《千金方》夾頁間疾書:寶琴嫁與海外商人,帆影沒于琉球海浪;岫煙隨夫遠走塞北,氈帳外落滿胡笳雪;獨自己名下,畫一朵朱砂紅梅,花瓣逐片墜落,每片都染著血絲——那是她近日咯血時滴在宣紙上的,竟成了天然的讖語。

未幾忠順王府抄檢余黨,庵中尼眾四散。李紋以金針封喉,蜷入裹尸席中,被亂葬崗的野狗拖至枯樹下。夜半凍醒,見磷火明滅間,《葬花吟》的字句浮于空中,竟如墨筆寫就。她折了根枯枝當筆,撕了羅裙當紙,就著鬼火微光,將賈府秘辛錄成《寒塘鬼錄》——其中“藥爐泣血”一則,暗記王夫人買通太醫,以紅花藥墮了金釧兒腹中胎兒,藥渣倒在沁芳橋畔,至今荷葉仍帶腥紅。

臨終前,她命道童焚稿。火舌卷過《鬼錄》時,忽然騰起青煙,化出七言絕句:“未若錦囊收艷骨,何須藥臼葬詩魂。”恰有白鶴銜著紅梅飛來,鶴足系著寶玉出家前遺落的通靈玉穗子,穗子上的“莫失莫忘”四字,已被磨得模糊。她笑撫鶴羽:“大觀園的冷香閣早塌了,這穗子還留著做什么?”話音未落,白鶴化煙,唯余半卷《藥典》漂在寒塘水面,每頁顯一女子小像,見風便散,恍若鏡花水月。

彼時月落寒江,她望著漂遠的書頁,忽然想起那年在蘆雪庵,眾人烤著鹿肉聯詩,她脫口而出“凍浦不聞潮”——如今這寒塘的潮聲,終是沒了,只剩她的魂,跟著那朵紅梅,漂向了太虛幻境的深處。

正是:

藥爐燃盡三更雪,梅魄凝成半卷詩。

莫道冰心生槁木,冷香劫里見仙姿。

陳學軍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达州市| 共和县| 黑龙江省| 拉萨市| 阜平县| 焦作市| 湄潭县| 梓潼县| 凤山县| 张家口市| 霍山县| 揭阳市| 南漳县| 安化县| 正阳县| 曲松县| 延边| 平定县| 平阳县| 庆元县| 新巴尔虎左旗| 开原市| 河间市| 甘孜县| 方城县| 峡江县| 壶关县| 芷江| 新干县| 定边县| 陆川县| 磴口县| 防城港市| 都昌县| 兴隆县| 祁阳县| 贡觉县| 平山县| 宝丰县| 罗平县| 宽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