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十六年,玉街,瑞雪初停。
“上元節,上花燈嘍!”隨著街頭小二的一聲吆喝,人們熙攘地涌進玉街。一瞬間,吃飯的、點茶的、說書的、唱曲兒的、彈琴的、雜耍的、賣藝的、算卦的、做小買賣的,點燃了整條街。
薛霄衿站在一個賣面具的攤位前,選了一只紅白相間的狐貍面具,戴上,摘下斗笠,遞給旁邊的侍女。
“阿桑。”
“小姐。”
“覺得這只面具怎么樣?
“美極了,和小姐今天這身紅色的外氅特別搭!”
薛霄衿從荷包里掏出幾粒碎銀,“今天過節,阿桑,想吃點什么,玩點什么,隨便買!”
“謝謝小姐!”
“誒,小姐。那兒好多人吶!”
“是賣花燈的吧。”
“小姐,我們也去嘛。”
“這……人太多了吧……”
“人多才熱鬧啊!咱們一年到頭的都不出門的。小姐,走嘛走嘛,去看看嘛~”阿桑拉著薛霄衿在擁擠的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前進。
河邊擠滿了放花燈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挑選著自己喜歡的款式的花燈,在福簽上寫下各自對新的一年的期許,塞入燈芯,點燃。看著自己的愿望,與花燈一起徐徐升上天空,越來越小,漸漸化為一點,消失在無盡的黑夜與歷史的長河中。
“小姐,您看這一盞。內里白芯,外罩粉布,寫著才子佳人的故事呢!”
“怎么,你羨慕啊?”
“小姐…”
“阿桑,你看這一盞。黑芯紅罩,謄寫著可歌可泣的英雄的詩篇。老板,這兩盞燈,我要了。”
“好嘞,二位姑娘。”
二人站在玉街天橋上,看著自己點燃的紅紅的火芯與其他火芯匯聚在一起,將皚皚白雪都映上了紅色。
“小姐,您福簽上寫了什么呀?”
“不可說,說了就不靈了。”
“那和誰有關可以說嗎?”
“也不可以哦。”
“和墨公子有關嗎?”
“都說了,不、能、說——”
“好吧。我覺得墨公子和小姐不甚般配。小姐非同于一般的閨閣女子,心里裝的是家國大義,而且能文能武,而那墨公子據說喜歡琴棋書畫,不善武功,你們可能根本都聊不來!”
“你見過墨公子?”
“從未。”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阿桑,不管墨公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美、一紙圣裁,你我都無力反抗。更何況——若墨公子真的是武界一流,人中龍鳳,圣上也不會賜婚于我們二人。兩位朝中重將喜結姻親,想必陛下也不會高枕無憂的。”
“小姐,那若墨公子真的……”
“啊!!!”一聲尖叫,打破了熱鬧的氛圍。
“啊,團子,我的團子!來人吶,快來人吶!誰會游水,救救我的孩子!”
“快看,那是誰家的孩子落水了?”
“這……”
“您,您會有游水嗎?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不……不會……”
“這……我也不善游水……”
“誰會游水?救救我的孩子!大恩大德,做牛做馬,以命相報。”無助的婦人跪在橋下,一邊祈求周圍的行人,一邊呼喊自己在河水中掙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