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為什么而悲傷了。”——林枝晚
那天,是我們演唱會巡演的第二站,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上臺前接到一通我意想不到的電話。
電話是母親打來的,她說,慕夏出車禍了,讓我趕緊回家。
我一愣,隨即就和成員們說了這個情況,在征得成員們的同意后,我臨時上臺和粉絲們道歉,便著急忙慌地趕往機場。
好在我還有一些運氣在身上,剛好趕上了最近的一趟飛機。可是盡管我已經選擇了最快的方法回家,她還是不滿意。
我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問慕夏的情況就被母親的一巴掌打懵了。我的頭一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母親甩了甩剛剛用來打我的手,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妹妹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作為姐姐回來這么晚你覺得合適嗎?”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對于母親的偏心,哦不對,是這個家的偏心,我早就麻木了。大家都喜歡林慕夏那個開朗的小太陽,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沒人會不想靠近太陽。林慕夏值得被愛。縱使我是那個被所有人忽視,不關心的人,也不會對大家的偏愛有什么意見,因為我知道林慕夏值得。
也許是我的沉默讓母親有些下不了臺,她沒有再說什么,這是“哼”了一聲就上車了,我隨后也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透過后視鏡,我看到了后排母親旁邊的父親。
汽車往醫院駛去,我看見窗外的景色在不斷后退。過了一會兒后我才開口打破車內的沉默。
“慕夏怎么出車禍了?她現在還好嗎?”
我通過后視鏡看到母親雙手環胸,似乎還在為我的遲來而生氣。車內再次陷入沉默中。
最后是父親看不下去了,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因為那個人,他簡直就是瘋了,想要你妹妹的命!不過好在一個男孩子在關鍵時刻護住了你妹妹。”
我聽到“那個人”時,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我知道“那個人”是誰,說實話,我很討厭“那個人”,當父親說到“一個男孩子”時,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我不斷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不會是他的。
我試探性地問道:“那個男孩子怎么樣了?”
母親沒好氣地說道:“那個男孩子為了慕夏死了,你看看你,作為慕夏的姐姐做的還沒有一個外人好。”
母親話音一轉補充道,“只可惜了,慕夏蠻喜歡他的來著……你等一下勸勸你妹妹。”
“嗯。”我淡聲道,“我知道了。”隨后我不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發呆。
到了醫院后,父親和母親先進病房看了看慕夏。過了一會兒后,他們出來了,父親對我說:“慕夏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我雖然有些疑惑慕夏為什么要和我單獨聊,但還是點點頭準備進去。
在我剛轉動門把手時,我聽到父親說話了——“慕夏的狀態有些不好,你注意點……”
“嗯,我知道了。”
我踏入病房,門關上了后,我看見她了。
慕夏坐在病床上,病房的窗戶輕微敞開,涼爽的清風吹了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我走上前想像之前一樣伸手替她理額前碎發,卻被她躲開了。
我的手懸在半空中過了好久才放下。
“怎么了?”我輕聲問道。這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問我什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剛才在車上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姐姐,你說,周妄到底是喜歡我呢?還是喜歡我皮下你的靈魂?”林慕夏淡淡地說道。
我想剛剛的風應該不止吹亂了她的頭發吧,還吹亂了我的心。
“周妄”兩個字一出來我就忍不住地難受,想哭。但我不能哭出來,因為膽小鬼是沒有資格的。
我攥緊了手,故作鎮定地說道:“慕夏你說的什么啊?我沒有聽懂。”
“你到現在還要對我裝傻嗎?”
突然,慕夏把床邊的花瓶朝我砸來。在我的印象中,這是慕夏第一次失態。那個花瓶砸在我的腳邊,碎片四散,其中幾塊碎片擦過我的小腿,留下了幾道細長的傷口,我的血液爭先恐后地往外涌著,可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看傷口。因為在花瓶碎了的下一秒,母親的巴掌就再一次落在我臉上了。
這次的巴掌比上次的更重,更狠。我捂著自己的臉,什么都沒有說。當我抬頭看到母親心疼地抱著哭得不能自己的慕夏時,我心里有些五味雜陳,雖然心情很復雜,但我知道,比起什么“羨慕”的情緒,“麻木”占比更大。
我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撿這些東西,而不去處理傷口,這是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我再次抬頭看了眼慕夏和母親。我像過去無數次一樣,如同陰溝里的老鼠般窺探不屬于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