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尸體這一條也得另當別論。
寧昭退了半步,手按在了衣襟前,那里有她的匕首,和事先藏起的符紙。
池水里并非尸體的東西拍打了下它碩大的尾巴,接連濺起的淺紅水珠再度沾濕了空中的符紙。
它發出尖細粘膩的聲音,比起哭聲更像憤怒。
但現在沒工夫給他們這些不速之客慢慢鑒賞叫聲情緒,在那東西發出聲音后,身后同時想起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寧昭知道那是什么聲音,因為與此同時,一股陰寒氣流從腳底直躥上天靈蓋,她頓時四肢乏力,直直倒在了地上。
兩道晶瑩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同時耳道、鼻孔和嘴角也同樣感到濡濕。
鎮妖塔上被無數視線窺視的感覺再次襲來。
這一次,池子里的東西眼珠骨碌一轉,鎖定了伏在地上的寧昭三人。
從它的頭頂、眼中、鰭下和鱗片縫隙中,透明的物質不斷逸散。
它們溢出、飄散、彼此糾纏,撞到符紙再反彈回去,已經無力匍匐在地的三人隨著驟然降低的溫度齊齊冷戰。
而其中又數寧昭、蘇庭羽兩人的狀態更為嚴重。
更麻煩的是,無形的力量在把他們朝池子的方向拖拽。
寧昭不停眨著眼,清理從眼中流出的透明液體,注視著眼前的景象。
她看到了。
手指則強撐力氣,探入衣襟,中指觸到干燥而略帶溫度的紙張瞬間,配合食指將其抽了出來,就近貼在額頭。
掐動指訣,一股溫暖熱流立即流過四肢百骸。
肢體依舊乏力,但這個程度已經可以勉強支撐自己站起來。
寧昭回頭給蘇庭羽也貼了一張。
這次她看清楚了,在符紙的文字中,有微光順著筆畫流淌。
但隨著光芒流過,符文也隨著起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寧昭眨眼,這應當就是符紙中力量流失的體現,也許等到變化明顯到足以被她分辨種類的時候,這符紙的效力也該打折扣了。
思索的時間,蘇庭羽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兩人合力拖起書生。
這家伙的狀況更輕,還能依靠自己站立。
她抽出匕首看向池中物。
那東西發現原本倒地的三人站起來后,眼皮一顫,露出了更多眼球的部分。
她猜這是個瞪大眼睛的動作。
能夠直立后,寧昭抵擋那種無形力量便相對輕松了些。
但此時他們距離池水也已更近了一步,寧昭眼睛向下一瞥,正好看見靠近池中活物的地方,水中浸泡著一些腐爛程度不一的人體組織。
那東西仍在掙扎,可惜它沒能將自己笨重的身體立起來或是翻個面,反而好像在符文略微閃光之后,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似的,重新倒了下去,濺起更多更大的水花。
寧昭對那東西的失敗沒什么興趣,只推了一把蘇庭羽,兩人推著書生退了出去。
在離開那空間好幾步后,蘇庭羽額頭上的符文停止了光芒流動。
摸摸臉,觸手是微粘的手感,這不是眼淚。
寧昭回頭看了一眼,塞給蘇庭羽一把石刀,囑咐道:
“等下如果我拽一下繩子,就拉我回去。拽三下,你們就過來,要低頭,必要的話可以把身后的部分割斷,能聽明白嗎?”
蘇庭羽聽明白了,但他寧可自己聽不明白。
“曉曉你要干什么?!”
寧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這符文雖然停止了流動,看起來很省電的樣子。
但誰知道是否還在耗費能量。
符紙很貴的,她要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