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庭羽也帶著書生趕來。

他把繩子在腕上纏了兩圈抓在手里，寧昭隨口問：

“那一頭呢？”

“和之前的繩子系在一起了，我綁得可結實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抓著它！”

寧昭聞言拽了兩下，一轉頭就看到蘇庭羽亮閃閃等待夸獎的眼神。

“不錯，是很結實，干得挺好。”

不知道該再說點什么，寧昭抬手揉了一把蘇庭羽潮濕的頭發。

等他也把自己和書生的衣服擰干之后，幾人走下緩坡，朝紅光的方向走去。

接近之后，寧昭就熄滅了蠟燭。

好在這次是在干岸上行走，除了要注意地上的泥濘和絆腳石外，并沒有什么麻煩的地方。

而越是接近紅光的地方，他們本身也能得到光線的關照，方便行路。

正在此時，細微的響動傳來。

三人立即停下腳步，連書生也屏息凝神。

期期艾艾，似乎是哭聲，音色卻十分怪異。

尖細但粘膩，更像某種動物。

不會……他烏鴉嘴說中了，真有妖怪吧？

想到爹以前好像的確不允許自己到水牢來，書生冷汗涔涔。

……

原本懷疑會出現的人并不存在，在繞過一段石壁之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相當寬敞的空間。

水流入后聚集在一片洼地里，形成一個淺池。

池子四周有數個顯然是人工鑿出的孔洞，插著火把。

大多數已經熄滅了，只剩焦黑的頭部殘存著一點火星，唯有少數幾根還包裹在火焰中。

這便是紅光的來源。

數根金屬鏈條從石壁中伸出，彼此交錯在原本寬闊的地底空間中。

鏈條交匯處懸掛濡濕的黃色符紙，上面凝固著鮮紅的文字。

池水被源源不斷的水流沖刷著，呈現出淺淡的紅色，中間靜靜躺著一具碩大的尸體。

說是尸體，因為這東西朝向來人的一面已經多處腐爛，火光倒映出表皮上覆蓋的各色霉斑，散發出難以忽視的腐臭。

腐臭夾雜腥氣，以及一股本可以被忽視，卻意外讓寧昭有點熟悉的味道。

至于它生前的物種，如果按照它的大體形狀和無力低垂的尾巴，應當算是一條魚。

但如果考慮到它胸鰭與臀鰭附近，狀如人腿與臂膀的構造，魚目上方那撮攥起來的、或許是毛發的東西，以及她怎么也找不到的鰓，就似乎要另當別論。

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比起之前任何時候都更讓人難以忽視。

如果不出意外，這里就是源頭。

寧昭身后，蘇庭羽和書生瞪大雙眼。

整個晚上的低調行動，讓蘇庭羽第一時間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書生的嘴則是早被堵住。

不過這在此時，實屬多事，即便真讓他喊，他也無法從聲帶里擠出聲音來。

他兩傻傻的看著映入眼簾的一切，場面一時間分外安靜。

尤其是書生，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之前隨口瞎編的話，現在成真了。

“……嗚！嗚嗚！”

他像是終于反應了過來，干澀的喉管迸發出嘶啞的聲音。

不算很大的分貝，但這是個地下的寬闊空間。

聲波觸及石壁再反彈，反彈有反彈，如此加上回聲也就夠熱鬧了。

原本側躺在池水中的尸體，好像裝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

半透明的渾濁眼珠褪去了一層保護，里面的東西咕嚕轉動幾下。

這東西甚至還有眼皮？混亂下，寧昭抽空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