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蹲下來看他,笑道:
“又見面了?”
李貴抬眼見她,心中叫苦不迭。
他的命多苦啊,以往來取血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那怪物進食。沒有了沈鶇給的斗篷,卻還要他再來一次……
可那沈鶇的脾氣他還是了解幾分的,他不主動來找,他們是連影子也摸不著的。告訴老爺?除了多挨一頓打,也沒什么用。
就算真的弄到了藥,對方恨他辦事不利,不給他怎么辦?
他硬著頭皮一路磨磨蹭蹭,從不知名姓的寧昭開始,到沈鶇為止,想起來的人都罵了一遍,一抬頭看見了火把的光亮。都往日嫌長的路,今天卻嫌短。
他眼看著那光芒似乎比之前暗淡了些,心想自己離開后那畜生大概又胡亂撲騰了。
直到寧昭的身影隔著池中怪物的身體,漏了一點在李貴眼中。
雖然沒看清是誰,李貴還是心頭陡然一緊,連忙朝后跑去。
還沒幾步就被人掀翻在地,那被他罵了一路的女人就這樣披著他的斗篷慢悠悠走來了。
李貴連忙賠笑討饒,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寧昭直接打斷他問:
“來這里做什么?”
“我……”李貴目光閃爍,才要想個說法糊弄一下,就感到肩背上一疼。
寧昭的一只手隔著衣服按在李貴的爛瘡上,冷汗爭先恐后滲出皮膚,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就聽到寧昭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想好再說。”
聲音貼得很近,伴隨著一股鐵銹氣,仿佛還能感受到她身上森森冷意,李貴頓時渾身一顫,未曾修飾的話語就不加控制地從喉嚨里滾了出來:
“你把藥果搶搶、搶、拿走了,藥果原本不能再長一次,大師又給了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再次來取。”
“哦……”寧昭點點頭,“怎么取?取藥果,怎么跑來這里了?”
“不取那畜生的血,就不能、不能澆灌出果子。”
這次寧昭還沒說什么,常名先蹙起眉頭,問道:“什么意思,不是說鎮妖嗎?為什么它的血可以催生藥果?”
寧昭問:“你們鎮妖之前,知道這件事嗎?”
李貴連忙推說不知道,見常名抿著唇嘴角下垂,一副不信的模樣,又表示自己只不過是個跑腿辦事的,暗示他家老爺或許知道些什么。
耳邊聽著李貴一句接一句的解釋。常名將目光投向寧昭,后者一邊仔細聽著,一邊心思飄向別處。
早在和常名、常毅去探訪林子的時候,寧昭就知道自己的路沒有記錯,那些在淺池正上方虬結的根系,就屬于那片被她查看過、又被李貴澆灌,最終結出紅色果實的樹木。
越是靠近水牢,就越是能感受到的森冷氣氛、鎮妖塔上的視線、林中的虛影和……寧昭回過頭,看向躺在池中的怪物。
假設這些東西同源,那么……
在常名忍不住正要叫她之后,寧昭又看了回來,臉色比之前陰沉了些許,心情似乎變得有點差了。
她冷冷看了地上的李貴依言,吩咐常名看好了,隨后邁步到那怪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