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惡魔般的哈士奇眼睛

林若晴站在自家公寓樓外的人行道上，背包懶懶地搭在肩膀上，心神不寧地等待程思瑤來接她。她的目光落在一個小女孩身上，那孩子正在她面前不停地翻著側手翻，看起來五六歲，但也可能是十歲——若晴一向不擅長判斷小孩的年齡。

當小女孩連續翻了第四次側手翻后，若晴終于忍不住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她的家長，但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街頭雜技家。

就在她疑惑之時，小女孩忽然蹲在一叢灌木旁邊，像是發現了什么寶貝，然后猛然站起身來，興奮地向若晴揚起手：

「妳看這個！」

若晴嚇了一跳，小女孩的手距離自己的臉近得有些不自在。她定睛一看，那手指上竟然停著一只黑色、多毛的東西，看起來活像是假胡子，仔細一看，那「胡子」還在蠕動。

「這是什么東西？」若晴皺眉問。

「毛毛蟲啊！」小女孩咯咯地笑著。

「天哪，好可愛。」若晴言不由衷地附和，內心卻感到一陣發麻。

小女孩甜甜地問：「小矮人姐姐，妳要摸摸看嗎？」

若晴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孩子是把她的名字「若晴」說成了「小矮人」。她勉強笑了笑，試圖糾正：「我叫若晴，不是小矮人。還有，這蟲子可能有毒，妳趕緊放回去吧。」

「妳真笨，毛毛蟲才不會有毒呢！」小女孩笑得更開心了，「它長大以后會變成飛蛾喔！」

「是蝴蝶吧？」若晴無意識地糾正。

「是飛蛾！」女孩堅持著，「老師有教過的！」

正當若晴猶豫要怎么應付這個堅持的孩子時，程思瑤的車喇叭聲及時響起。小女孩聽到后急忙把毛毛蟲放回灌木叢，蹦蹦跳跳地跑回了樓內。

「那誰家的小孩啊？」程思瑤好奇地問。

「不知道，應該住我們樓里吧。」若晴把背包扔進后座，坐進副駕駛位，「她竟然把我的名字念成『小矮人』。」

「哈哈，這名字挺可愛的，我可要記住了。」

「拜托妳饒了我吧。」若晴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第一次搭飛機的『小矮人』姐姐，心情怎么樣？」思瑤調侃。

「別鬧了，安妮特。」若晴故意用程思瑤最討厭的錯誤稱呼反擊。

「好了好了，我錯了，別這樣叫我。」程思瑤連忙求饒，「其實搭飛機真的沒什么可緊張的。」

「我不是擔心飛機失事。」若晴話一出口，立刻后悔了。

「那妳到底緊張什么？」

「沒什么啦，很傻的事。」

程思瑤用懷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恍然大悟般地問：「妳該不會是怕暈機吧？」

若晴只好點頭承認：「對，我連云霄飛車都不能坐。」

「放心啦，我以前也暈機，現在完全沒事，我會教妳一些小技巧。」

若晴苦笑了一下，現在她反而多了一個擔憂的理由。

他們抵達機場后，若晴突然恐慌起來：「糟糕，我沒帶護照，我們回去吧？」

「國內飛云南不用護照！」程思瑤翻了個白眼，一把拉著若晴進入安檢區。

通過安檢時，若晴緊張到臉色蒼白，甚至懷疑自己會被攔下來接受盤問，幸好一切順利。

就在飛機即將起飛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若晴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澤宇傳來的信息：

>「電梯剛剛晃了一下，讓我立刻想起妳。」

若晴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心跳加快，回復道：

>「妳被困在里面了嗎？」

澤宇迅速回復：「沒有，只是小晃了一下。妳上飛機了嗎？」

若晴才剛回復完飛機要起飛，程思瑤忽然湊過來，露出一臉促狹：

「妳的『惡魔哈士奇』眼睛男友，知道妳取消約會后有什么反應嗎？」

「惡魔哈士奇？」若晴徹底被這稱呼弄懵了，「妳說什么啊？」

「就是妳那個鄰居啊，眼睛超藍超兇的那個。」

若晴失笑：「他叫方澤宇，什么惡魔哈士奇，太夸張了吧。」

程思瑤瞥了一眼若晴手機里存的「帥鄰居」，故作鄙視：「這也太膚淺了吧。」

說著，她搶過若晴手機，迅速將「帥鄰居」改成了「哈士奇眼睛」，然后直接將手機關機。

「妳干嘛啦？」若晴抗議。

「專心一點，我們要起飛了！」程思瑤得意地指向窗外，飛機早已離地。

「天啊，真的飛起來了！」若晴既興奮又恐懼地看著窗外漸漸縮小的建筑。

她打開背包，拿出一個檔案夾，遞給程思瑤：「這些是我特別準備的閱讀材料。」

程思瑤好奇地翻開檔案，驚呼：「天啊，這些是蕭辰高中時給妳的信？」

若晴輕輕點頭：「我一直都留著。」

程思瑤邊讀邊笑出聲：「妳當時怎么回他的？」

若晴淡淡地笑了笑：「他從沒退回我的信，但我記得每一封我寫了什么，好像昨天才剛寄出一樣。」

飛機越飛越高，透過窗外的云層，若晴第一次感覺到多年來被她壓抑、掩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終于隨著這趟旅程重新浮出水面。

她不知道這次旅程的盡頭會是什么樣，但她知道，無論是過去的筆友蕭辰，還是眼前溫暖而迷人的方澤宇，都將在這段旅程后，深深地改變她未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