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走廊里的野餐
林若晴感覺這星期的日子特別漫長。蕭辰的來信意外中斷了,讓她感到既奇怪又有些失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拒絕在氣象報導中說出「火腿」這個詞的決定是否正確。如果她真的說了,也許蕭辰就會留下聯絡方式,她便不用再煩惱該如何找到他。
「妳真的這么在意啊?」程思瑤在咖啡廳里用調侃的語氣問道,「早知道妳這么難受,干脆早點說『火腿』不就好了。」
若晴苦笑:「我本來想說的,今天早上的播報差點就脫口而出『今天熱到可以在馬路上煎火腿』。」
程思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妳是氣象主播,不是搞笑藝人。」
「我想他應該是故意考驗我吧?」若晴輕聲嘆氣,「他知道我忍不住。」
「放心啦,蕭辰遲早會再寄信給妳。」思瑤安慰道,「不然妳繼續等著,或者我們周末再飛去云南碰碰運氣?」
若晴笑了笑:「算了,這周末我有約。」
「又是跟妳樓上的『哈士奇眼睛』?」思瑤故意挑眉,「妳們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
若晴的臉微微泛紅,回想起幾天前在水族館里與澤宇的親密,她心跳再次加速:「我們……只是去了趟水族館。」
「就這樣?」思瑤懷疑地盯著她。
「嗯……還有在水族館里接了吻。」若晴低聲承認。
「我的天,妳總算做了點正常人的事。」思瑤露出得意的笑容,「感覺如何?」
「有點像觸電。」若晴臉紅起來,「我現在有點害怕見到他了。」
「妳是害羞吧?」思瑤挑眉,「妳從來沒這么緊張過。」
若晴點點頭,不想再討論下去,轉而岔開話題:「明天我們真的要去云南嗎?」
「當然!」思瑤肯定地說,「機票都訂好了,不過不用擔心,晚上就回來,不會影響妳周日跟澤宇約會。」
若晴還在猶豫,但也沒再多說什么。晚餐后回到公寓,她看見那個經常在門口畫畫的小女孩又出現了,這次正在地上用彩色蠟筆畫一條胖胖的毛毛蟲。
「妳又一個人?」若晴蹲下身問她。
小女孩抬起頭露出微笑:「保安叔叔在看我。」
若晴回頭,保安向她點了點頭,她才放心地站起來走進樓內。她從信箱里拿出訂好的外賣便當,走到電梯前,正猶豫是否要再試試克服恐懼時,電梯門打開了。
方澤宇走了出來,手里也拿著一個外賣袋,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后他先笑了:「妳也訂了外賣?」
若晴點點頭,感覺臉有點發熱:「是啊,我懶得煮飯。」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餐盒:「要不要一起吃?」
「可是……我房間有點亂。」若晴尷尬地說,「還沒收拾。」
「沒關系,那就在走廊野餐吧?」他開玩笑道,竟然真的就在走廊地板上坐下來。
若晴猶豫了一下,也笑著坐了下去。她打開外賣盒,看見他點的是熱氣騰騰的中餐,而自己選的是意大利面,頓時有些后悔。
「妳不介意分享一點吧?」澤宇察覺了她的表情,推過自己的盒子,「要嘗嘗我的嗎?」
若晴點頭,拿筷子夾了一口他的宮保雞丁,瞬間味蕾被刺激得歡呼雀躍:「天啊,這太好吃了!」
他微笑著望著她:「妳很容易滿足。」
她點頭承認,視線忍不住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我今天在咖啡廳沒看到你。」
「今天工作比較忙,沒去成。」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柔軟,「不過現在看到妳,也算彌補了。」
若晴心跳又開始加速,她試圖掩飾:「明天我要和思瑤去云南,去找個老朋友。」
澤宇微微皺眉:「老朋友?」
若晴點頭:「嗯,一個很久沒見過的筆友。」
他沉默了一下,語氣中有些莫名的情緒:「聽起來妳很在意這個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好奇。」若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輕輕地笑了:「別太累了,記得回來時留點力氣給我,我們周日還要約會。」
她的臉更紅了,快速地點頭:「一定。」
就在這時,電梯門又開了,一位鄰居走出來,驚訝地看著他們在地板上野餐,方澤宇卻毫不在意地朝鄰居揮揮手:「我們正在享受燭光晚餐。」
鄰居尷尬地笑笑,匆匆走開了。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若晴望著澤宇,心中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
或許,真正屬于她的幸福,不在云南,也不在那些刻薄的信件中,而是就在眼前這個愿意陪她在走廊地板上吃晚餐的男人身上。
而她此刻真正擔心的,卻是如果她這次真的找到了蕭辰,這個溫暖的男人,是否還會繼續停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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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無法寄出的信
凌晨四點的上海,天色依舊深沉如墨,黎明還沒有到來。我快速整理著頭發和衣服,身體雖然疲憊,內心卻有些雀躍,因為今天,我又將踏上一場充滿不確定的旅程。這次,我和程思瑤將飛往云南,試圖再一次尋找蕭辰的蹤跡。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低頭看到澤宇發來訊息:
>「下樓了嗎?我剛跑步回來,想見妳一面。」
看到他的名字,我的心跳再次加速。我迅速回覆:「馬上下去。」
打開公寓門,澤宇已站在門口等我。他穿著運動短褲和T恤,清晨的微光映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加溫柔。此刻的他顯得略為疲憊,像剛睡醒一樣,亂亂的頭發反而增添了幾分迷人的氣息。
「這么早?」我輕聲問他。
他點點頭,輕輕地牽起我的手:「怕妳又偷偷溜走了。」
我臉頰微熱,輕輕握緊他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還早,我朋友還沒到。」
我們并肩走到樓梯口,他看著我微笑:「你又打算走樓梯?」
我有點尷尬:「嗯,習慣了。」
他低笑著率先走了進去,我跟在他身后,視線不禁停留在他寬厚的背上,隨著他步伐的律動,我發現自己腦中浮現出許多不太適合公開的畫面,心跳逐漸加快。我趕緊甩掉腦中奇怪的想法,重新回到現實。
樓下,清晨的街道靜謐無人,只有遠處偶爾傳來車聲。我抬頭看著天空,突然感嘆:「這時間,上海竟然也能這么安靜。」
澤宇輕聲問:「妳一直不喜歡這座城市?」
「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這里有時候太吵了。」我輕聲回答,「不像云南那么安靜,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語氣柔和:「妳心里似乎總有一個地方,讓妳不停地想回去。」
我愣了一下,不自覺地點頭:「或許吧。」
就在這時,程思瑤的車已經停在了路邊,她坐在車里盯著我們看,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我匆忙想道別,但澤宇忽然伸手輕輕捧住我的臉,然后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個緩慢、溫柔的吻。這并非只是普通的再見吻,那感覺仿佛是在做一個無聲的承諾。
當他終于放開我時,我的臉已紅得發燙。我聽見程思瑤在車里按喇叭,顯然她已等不及了。
「周日見。」他輕聲說,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回過神來,趕緊點頭:「周日見。」
我匆匆上車,程思瑤立刻笑著調侃:「我是不是該拍照留念一下妳臉紅的樣子?剛剛那個吻可是足以拍成電影了。」
我尷尬地翻個白眼:「妳再說我就回家了。」
她得意地笑著踩下油門:「好啦,回程再逼妳細說。」
飛往云南的途中,我陷入了沉思。昨晚,我再次翻閱了那些蕭辰多年來寄給我的信件。我意外地發現,高中之后的那些信,已經不再單純是刻薄諷刺,而是逐漸帶著些微的溫柔與試探。這種轉變,我從未意識到,直到現在重新翻閱,才明白自己或許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我本想帶著這些信件來讓程思瑤看看,但臨出門前卻又猶豫了,最后把信全部塞回盒子里。我突然不希望讓任何人看見這些文字。它們應該屬于我和蕭辰之間的秘密,屬于我們兩個人從未說出口的話語。
抵達云南后,我們租車前往蕭辰曾經住過的公寓地址。車子開了一段路,GPS卻指向了一個意外的地方——軍事基地。我與程思瑤相互對視,都有些茫然。
「這里是軍營?」程思瑤聲音微微顫抖。
「可能是吧。」我也有些緊張,「沒事的,我們只是去問路。」
程思瑤不情愿地駛近門衛,詢問過后才得知這里確實是蕭辰以前服役的軍事基地,而他幾年前已經退役離開了。一位年長的士官長告訴我們,蕭辰服役結束后就搬到了德克薩斯州,跟一位名叫潘妮·海耶斯的女子結婚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心頭瞬間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了,痛得無法呼吸。我努力保持表情的平靜,卻感覺內心有股無法言說的酸楚。
回到車上后,程思瑤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妳還好嗎?」
我低頭不語,良久才輕聲說:「我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追尋一個不存在的夢境。」
她輕聲安慰:「妳沒辦法確定他們是否還在一起。」
「如果是真的呢?」我望著窗外,「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為什么要一直追尋這個人?」
她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開著車。我心里清楚,這趟旅程可能只是徒勞無功,蕭辰或許早已展開了新生活,而我卻還傻傻地停在原地,等待著一封不可能再來的信。
回到上海時,夜色已深,我走進公寓,看見澤宇靠在樓梯間的墻上,似乎一直在等我。他抬頭看到我,溫柔地笑著。
「找到妳想要的答案了嗎?」他輕聲問。
我緩緩搖頭:「或許,我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他伸手輕輕擁抱我,低語道:「沒關系,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這里等妳。」
聽著他的心跳聲,我內心一陣溫暖與酸楚交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徹底放下蕭辰,但我清楚,眼前這個人,才是真實而溫暖的存在,值得我去珍惜。
或許有一天,我終將放下那些未寄出的信,真正走向眼前的人,走向屬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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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再見,未曾開始的婚禮
蕭辰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婚禮這種東西逼到走投無路。
他與Penny在一起的那幾年里,一直自認為是個稱不上合格的男朋友。他清楚知道自己無法付出完整的愛情給她,因為他心里早已住著另一個女人——一個從未見過面,卻無法忘記的筆友,林若晴。
當初認識Penny是在軍營里,她熱情大方,笑容溫暖且不加掩飾地愛著他,讓蕭辰感受到久違的溫暖。他一直都試圖回應這份溫暖,但每次當他們的感情稍微升溫時,他心里總會產生強烈的罪惡感。他的心里藏著一個秘密,一個裝滿了林若晴來信的盒子,從高中一直陪伴他到退伍后的每一天。
這個秘密他一直藏得很好,至少他這么認為,直到Penny決定開始計劃婚禮的那一天。
那天傍晚,蕭辰剛從外面拍攝完回來,疲憊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整理器材,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他抬頭看見Penny氣沖沖地走進來,手里拿著他珍藏的那個盒子,臉上的憤怒讓他內心一緊。
「這是什么?」她幾乎是吼出聲音。
蕭辰冷靜地看著散落一地的信紙,試圖壓下內心的惶恐:「妳覺得呢?就是一些信。」
「這些信是誰寄的?!」她用力地把信紙摔在桌上,「林若晴是誰?為什么妳從來沒告訴我妳跟她一直有聯系?」
蕭辰深呼吸:「她只是我一個小學時的筆友。」
「別騙我了!」Penny尖銳地說,「這些信里明明有最近的日期!你們到底什么關系?」
「只是筆友,」蕭辰盡可能平靜地說,「妳根本沒仔細看這些信,我們一直都是這樣互相嘲諷著,沒什么其他含義。」
「是嗎?」她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扔向他,「這封是妳最近寫的吧?」
蕭辰撿起信,看著自己的筆跡,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心頭。他記得很清楚,這是他告訴若晴自己即將結婚的信,那是他出于一種莫名的報復心理,想要看看若晴會有什么反應——但她卻從未回覆過。
「妳怎么會有這封信?」他皺眉問道。
Penny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郵差今天退回來了,因為地址寫錯了。我拆開看了一眼,真是精彩啊。妳居然邀請這個女人來『救妳』?」
「只是玩笑話。」蕭辰冷冷地回應,「妳根本不明白。」
「當然,我怎么可能明白?」Penny眼眶泛紅,「你從來不說愛我,卻對著這個從未見面的女人說著『愛妳』?!」
「那只是我們的習慣,我根本不認識她。」蕭辰試圖辯解,但聲音越來越低,連自己都聽不清。
「不認識她?」她眼神冷得嚇人,「蕭辰,妳真可悲。」
Penny轉身走向廚房,拿出一個打火機,眼神兇狠地看著他:「這些信該燒了!」
蕭辰一個箭步沖上前,奪下她手中的打火機扔到地上,厲聲說:「妳別瘋了!」
Penny突然崩潰地哭了起來:「到底是我瘋了還是妳瘋了?妳跟我訂婚了,卻每天跟另一個女人通信!」
蕭辰深吸一口氣:「Penny,妳是自己買了戒指戴上的,我從未答應要娶妳,是妳逼我面對這一切的!」
她愣住了,淚水從臉頰滑落:「你真的從來沒愛過我嗎?」
蕭辰望著她,內心泛起深深的愧疚,他輕輕搖頭:「對不起,Penny,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愛妳,但現在我知道了……我做不到。」
Penny的肩膀抖動著,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加脆弱無助:「我只是想要一個家,一個真正愛我的家。」
蕭辰看著她,心中涌現無限的苦澀:「妳值得更好的,妳不該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Penny默默地摘下手上的戒指,遞給他:「或許我們從來沒有真正適合過對方。」
蕭辰接過戒指,胸口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對不起。」
Penny轉身走開了,腳步聲漸遠,屋子里只剩下蕭辰孤獨地站在那堆信件之中,內心一片空蕩。他緩緩地蹲下,將那些散落的信紙一張張收拾起來,心底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多年來,他始終在逃避真正的情感,寧可在紙上與林若晴互相攻擊,也不敢坦承內心真實的渴望。這些信件,如同一道堅固的墻,將他與真實的愛情隔絕在外。
他不知道此刻若晴是否也在某處想著他,更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再接收他的信件。但他明白,他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沉默了。
蕭辰重新拾起筆,開始寫下一封全新的信:
>親愛的若晴:
>
>我從來不擅長表達真實的感情,這么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試著坦承自己的內心。我曾經以為,我們之間只是一場無聊的游戲,但現在我才發現,這場游戲早已結束了,剩下的只有無法言說的想念和無法抹去的遺憾。
>
>我想再見妳一面,即使只是告訴妳,我從未真正忘記過妳。
>
>愛你的,
>蕭辰
他將這封信裝進信封,望著窗外漸漸泛起的晨光,終于下定了決心,無論這次是否能得到她的回應,他都必須嘗試一次,為自己的內心勇敢一次。
他已經錯過了太多,他不想再錯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