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浮光掠影與命運回響
第一節：再度爆紅
從辦公室的窗子往外看去，上海的天空云層低垂，隱約預示著一場未必可期的大雨。林若晴坐在辦公桌前，手上拿著一沓剛打印出來的郵件——或更確切地說，這些是觀眾在過去短短兩天內，透過網絡送來的“粉絲來信”截圖。里頭既有誠懇的贊美，也有些一閃而過的刻薄言辭，但大多數都在鼓吹同一件事：想看更多她的“浮頭播報”。
自從那次綠幕事故意外躥紅以后，電視臺官方社交媒體的粉絲數激增，有些網友更是用調侃口吻請愿，懇請她每天都“穿綠色”上鏡，“再現飄浮人頭奇跡”。原本冷若冰霜的楊主任（對應英文稿中PatrickFacey）對她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竟破天荒地示意要給她更多鏡頭時間。
而在旁人都以為這是天降好運之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場荒謬的“浮頭事件”，其實是因為那封來自“L”署名的匿名信——來自她兒時筆友、后來反目嘲諷，卻又持續糾纏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蕭辰。
這時，她的閨蜜兼制作人程思瑤推門而入，將一杯咖啡和一疊紙放到桌上，“諾，又有人給你寄花、寫信了。這次倒沒像上次一樣直接咒你‘被雷劈’，但我看完差點笑死。”
她拿起那張紙，咳嗽兩聲，用半開玩笑語氣念道：“『親愛的若晴，當你聞到花香時，里面千百萬只小蟲會鉆進你鼻腔，讓你失去鼻子……愛你的，蕭辰』——真是別開生面?！?/p>
說到這里，她搖搖頭，“怎么覺得他的字里行間，有種別扭的……關懷？”
“別揶揄我。”若晴接過那張卡片，打量片刻，然后嘆氣著把它合上。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們習慣用最毒的字眼表達彼此的“惦記”，像是一種從小延續到大的古怪游戲，不含憐憫，卻在尖酸之中藏著關心。
“話說回來，最近你可算是臺里的寵兒了吧?！背趟棘帉⑼嫘κ栈兀终ＵＱ?，“剛才主任還特意交代我要問問你，要不要在日常氣象時段多加一兩分鐘？讓觀眾看得過癮?！?/p>
“多播報當然可以，但多準備就多任務?！比羟缧Φ煤軣o奈，“他要給我多少報酬？”
“就是嘛，你的價值現在可是一飛沖天，他要加薪總得拿出誠意?！彼棘幣呐乃?，“放心，我站你這邊?！?/p>
若晴感激地點點頭，但想起蕭辰近期的來信卻依舊頭痛。自從上回“要求她在直播里講出‘火腿’”的事情過后，對方又變本加厲地提出了更多“挑戰”，似乎只要她按照信中指示做出某些搞怪橋段，他就會“再多告訴她一些線索”。說穿了，她其實不用這些線索也能知道：蕭辰現在就在上海，甚至大概潛伏在她每日經過的某個街角，卻又始終不肯真正見面。
第二節：浮頭再臨的誘惑
下午兩點左右，若晴抱著咖啡杯，跟隨程思瑤走進會議室，準備節目編排討論。楊主任照例坐在主位上。往日他經常板著臉，卻因為最近粉絲追捧若晴的“無意創舉”，此刻臉上擠出討好式的微笑。
“若晴啊，”主任興致勃勃地看著她，“咱們臺最近社交平臺增長粉絲可不少，都是沖著你那天飄浮人頭的視頻來的。你看，能不能適度再來點新花樣，讓觀眾更過癮？”
她勉強扯出個笑：“主任，您說的‘新花樣’，指的是什么？總不可能我每天都穿綠幕衣服吧？那也太怪了?！?/p>
“偶爾也好啊?！敝魅喂首鬏p松，“不一定要綠幕，反正只要能讓觀眾眼睛一亮就好。比如再搞些創意播報，說不定會帶來更大熱度。”
若晴無語地在心里翻白眼：要搞創意不是難事，可自己才不要被蕭辰的暗示牽著走，更不想讓觀眾把她當成“搞笑藝人”。她只好委婉道：“主任，我可以適度搭配一些輕松的橋段，但一定得在專業范圍內，不能影響實際氣象信息?！?/p>
“行，我也不是要你荒腔走板?！敝魅胃尚陕?，“總之你先考慮一下?！?/p>
她心底泛起淡淡抵觸——前些天她為了找蕭辰，才會“冒險”做了那場綠幕播報。沒想到反倒被臺里當成噱頭。這樣下去，就算她想得回一點職業尊嚴，也好像受到阻力。
程思瑤意識到她臉色不對，趕緊岔開話題，討論下周的新專題走向。會議就此結束時，若晴接到一個陌生來電，她走出會議室，疑惑地接起：“喂？”
電話里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若晴……是我?！?/p>
她愣了半秒，“蕭……蕭辰？”
那頭聽起來帶著點不自在的笑：“你果然還記得我的聲音?！?/p>
她的心臟狠狠跳了一下。兩年多以前，他曾經在電話里嘲諷過她好幾次；后來又斷了音訊。如今突然打來，她握住手機的手都微微發抖：“你……為什么不直接見面？”
蕭辰沉默了片刻，語氣更低：“我暫時還不想當面出現，但我必須跟你說聲對不起，關于之前那些故意讓你在節目里說暗號的事。你可以不照做，我不會再強求。”
“是嗎？”她苦澀一笑，“我還以為你對這種挑釁樂此不疲呢。”
“我……”他欲言又止，過了好幾秒才道，“對不起，我不是想羞辱你。只是……太久沒見，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你?！?/p>
“你可以……別再搞這種招數。要不就正大光明出現，要不就別再騷擾?！彼l現自己說話口氣很沖，卻其實心里涌著復雜的期待。
蕭辰也感到她的情緒，聲音放得更柔：“若晴，我們之間的事，太多了。我會找機會和你當面談。但在那之前……能不能請你耐心一點？”
耐心一點？她被這句話刺了一下。二十多年的拉扯，他竟要她繼續等。也許從頭到尾，他都在用這種方法拉扯她的注意力，卻一直不給答案。她想壓住情緒，卻忍不住冷聲道：“好，我等著。不過你可別又讓我白等?！?/p>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傳來極輕微的嘆息：“……不會。再見?！?/p>
嘟——對方掛斷。她盯著手機發呆，心亂如麻：他電話里那股疲憊與遲疑，讓她莫名有些心疼。過去那么久，他們依舊沒能真正坦誠相見，也不知道何時才會變得“簡單”。
第三節：閨蜜的隱憂
程思瑤見她滿臉怔忡地回到辦公區，放下筆記電腦，小聲問：“接誰電話呢？一臉心事重重。”
“還能是誰？”若晴無力地癱坐椅背，“他剛才打電話來?！?/p>
“蕭辰？”程思瑤挑高眉，“那家伙這次又說了什么要你做的無厘頭事？”
若晴搖頭：“他……好像只是在道歉？說不會再強迫我在直播中搞那種奇怪暗號了。不過他也沒說到底要怎么見面?！?/p>
思瑤端詳她神色，然后嘆口氣，“真是夠糾結的。你們倆就像兩只刺猬，一邊想靠近，一邊又生怕刺到對方?！?/p>
“你形容得太貼切了?！比羟缈嘈Γ安贿^我又覺得，他比以前……多了一點誠懇。”
“那你想見他？”思瑤反問。
若晴沉默片刻，扯了扯嘴角，“算是想吧。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真要見面，又會怕……”
“你是怕他給你帶來更多不安，還是怕自己其實放不下這段糾纏？”思瑤戳中核心。
她無法回答，只能別過臉假裝翻文件。心里明白，答案大概是：兩者皆是。
第四節：新的追求者
下班后，她正要收拾包離開，忽然收到一條微信：“在樓下等你——方澤宇?！?/p>
看到這個名字，若晴心尖微顫。這是她的鄰居兼“追求者”，前陣子在樓道里幫她拿外賣，順手就約她吃了頓晚餐，接著水族館約會也愈發默契。對方陽光、直率，跟蕭辰那暗戳戳又尖酸的作風形成鮮明對比。她并不排斥與他相處，甚至感到放松與愉悅。
她走到臺里大廳，就看到方澤宇抱著一捧小小的滿天星，笑容溫暖：“恭喜你最近大受歡迎，我來給你慶祝?！?/p>
“你怎么……”她又驚又喜，但隨即想到——自己同一時間也收到了蕭辰寄來的花。一下子心情復雜得想把這兩束花拿來對比嗎？
方澤宇沒察覺她的尷尬，自顧自揚揚滿天星，“你不是最喜歡那種微小卻燦爛的花嗎？聽你閨蜜程思瑤說的?！?/p>
“哦，思瑤真是多嘴。”她忍俊不禁，“……謝謝，我很喜歡。”
走出電視臺大門，方澤宇提議去吃個便餐?！白罱愎ぷ鲝姸却螅抑滥闩_里不少人找你商量新節目模式，你大概很累吧？”
若晴點頭，“嗯，還挺累的。宣傳部那邊也有新的想法，我都要跟進。”
他伸手拍拍她肩膀，柔聲：“放心，不管你怎么忙，我都樂意等你。”
那一刻，她想起蕭辰電話里的那句“能不能請你耐心一點”，心口猛地抽痛。兩個男人，一個說“我需要你等我”，一個說“我愿意等你”——命運似乎把她夾在中間，教她不知如何回應。
第五節：午后與心動
和方澤宇吃完簡單的日式午餐后，兩人緩緩地在街上走著。陽光灑落，她擁著那束滿天星，小巧潔白，微風吹過還帶著淡淡花香。她突然想起蕭辰信里那句“花里住著蟲子會咬你鼻子”，忍不住失笑——對比之下，方澤宇送的花顯然更叫人心安。
“你笑什么？”方澤宇好奇。
她搖頭，“沒事，只是想到一個……很無聊的玩笑。”
他們在街角停留幾分鐘，方澤宇突然把她輕輕拉近，低聲說：“若晴，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吧?！?/p>
“我們已經約會好幾次，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他聲音帶一點小心，“如果你覺得我還不錯……我想更認真地追求你。”
若晴心猛跳，有幾秒的失神。她當然知道他對自己有好感，也知道自己對他并非無感，但她卻放不開心神。腦海里掠過蕭辰的影子——那個帶著尖銳刺痛的存在，在某種程度上更能挑動她埋藏的熱烈情緒，可也帶給她更多動蕩。
她輕呼一口氣，不愿撒謊，“澤宇，你對我很好，我也挺喜歡跟你相處……只是，我現在還有點混亂。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嗎？”
方澤宇并沒有露出過度失望的表情，反而溫和地點頭，“好。我會等你。”他的目光溫柔如水，“只要你別把我排斥在外，我就等?！?/p>
她心中的歉疚又深了幾分，卻也有一絲感動?；蛟S，在這浮華都市里，能遇上這樣一個愿意理解與包容的人，是種幸運。只是這“幸運”，她是否有資格抓住？
第六節：意外的重逢
當晚，她回到公寓樓下，正要進門時，余光瞥見一個黑影在樓梯口閃過。她猛地一凜，往那邊看去，赫然發現那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背影高挑熟悉。對方似乎也察覺她的視線，加快腳步欲轉身離開。
“站住！”她沒多想，快步追過去。但對方還是一溜煙跑出側門。她在樓道口喊了幾聲，心里隱隱確定：那應該是蕭辰。
為什么他會跑到她公寓樓來？是又想在信箱里塞信，還是干脆來等她？她疑惑且憤怒，卻也抑制不住那份被他“在意”的微妙甜澀。
回到家后，她立刻沖到信箱翻找，果然看到一封熟悉的信封，沒有郵票，也沒地址署名。她腦中一團亂，終究是把信帶回屋里拆開。
“若晴：
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嗎？我沒想跟蹤你，只是想看你下班后是不是一個人回家。卻沒想到，竟看見你身邊又站著他。我知道這樣很蠢，卻控制不住。
我發現自己越想靠近你，越感到自卑。好像你身邊的人都比我更光明、更懂如何保護你。我除了會寫一些垃圾話，似乎什么也做不好。
但我還是想試著見你一面。如果你也愿意，請在明天早上的播報里，稍微提一下‘露營’或‘篝火’，隨你怎么帶到這個詞。我會在你臺里對面的那家咖啡館等，等到下午一點。如果你沒說，我就走。
愛你的，
蕭辰”
她看完不知該哭該笑，心里想：又來了，又來這種“直播暗號”的把戲。可他這回話語里多了許多脆弱和自責，倒讓她心軟。難道他真的無法坦白約她見面，非要設定這種暗示？
抱著矛盾的心情熬到深夜，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見或不見？明早播報時要不要提“露營篝火”？會不會又是他幼稚的戲弄？
第七節：再一次選擇
第二天一早，她踏進電視臺化妝間時，仍面露猶豫。程思瑤在旁邊觀察她神色，打趣：“怎么，又有暗號任務了？”
若晴一驚，“你怎么知道？”
“拜托，我跟你這么久了，早看出你心里在打小九九。”思瑤聳肩，“說嘛，這次要你在氣象里提什么詞？”
她只好如實告知。程思瑤聽完后，一臉無奈：“這人也真是……我勸你別太被他牽著鼻子走啊?！?/p>
“可我真的想見他。”她嘆息，“我們之間積壓太多問題，再不談開，我就永遠困在這?！?/p>
程思瑤見她如此，倒不再阻攔，只拍拍她肩：“那你自己掌握分寸。對了，別搞得太明顯，萬一主任發飆可就麻煩了?！?/p>
若晴心下暗自苦笑：要隨機應變吧。
于是六點整，直播開始。她先照常播報天氣、提醒雨具。到最后兩分鐘時，主持搭話：“若晴，周末有雷陣雨，戶外活動要注意啊?！?/p>
她靈機一動接道：“是啊，如果本來打算郊外露營或生篝火，記得留意天氣預報，別讓好心情全被大雨沖走?！?/p>
此言一出，她自己也松一口氣——好歹把“露營”和“篝火”塞進去了。對外人而言，這只是尋常天氣小提醒，而對蕭辰而言，卻是她給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