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舊時光的再會

夜色降臨，她們趕到所謂“舊時光”咖啡館。這是條僻靜老街，昏暗路燈映著石板路，兩側老房子透著陳舊氣息。若晴心里既期待又慌張，生怕撲空，又擔心見到面后會如何。

推開咖啡館木門，空氣里彌漫苦澀與歲月的味道。店里沒幾個人，昏黃燈光下，果然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是蕭辰。他對著窗戶，似乎在翻閱相冊，神情怔怔。她屏住呼吸，走近他，直到對方察覺有人靠近才轉頭。一看見她，蕭辰眸中閃過巨大錯愕、還有深藏的痛楚。

“你……怎么來這兒？”他下意識把相冊合上。

若晴咽了口唾沫，聲音抖：“你突然說要走，我……來找你。當面講清楚。”

思瑤自覺地留在門口，與柜臺老板閑聊，不打擾他們。蕭辰望向若晴，好一會才啞聲問：“你是來告訴我，你決定和方澤宇在一起，讓我別再糾纏嗎？”

她微微一震，忽然不知如何回答。對啊，她來本意是想阻止他離開，可是自己真要挽留他嗎？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昨夜與方澤宇的熱烈場景，也浮現那十幾年來與蕭辰的書信糾葛……這一刻，她覺得靈魂都被撕扯。

“我……不知道。”她咬唇，臉上浮出痛苦，“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他，我該怎么選。我怕我耽誤你，卻又放不下你。”

蕭辰聞言，眼里先是震動，隨后泛起深深的悲傷：“那你讓我如何？難道繼續看你和他親近，而我只能躲在角落？”

她眼淚險些掉下：“對不起……”

他苦笑：“算了，或許這是命。我確實沒資格要求你什么。只是，我真的愛你，多年來從沒變過。哪怕我們彼此用刻薄語言互相折磨，也沒能割斷這份牽絆。”

她無法遏止內心的抽痛，想上前抱住他，卻又害怕。最后只伸手輕觸他肩膀：“不管怎么說，別這么突然離開。這不是解決辦法。”

蕭辰望向窗外昏暗街燈，緩緩道：“也許對我來說是。留在這里，只會讓你更為難，也讓我自己更痛。回云南，我能冷靜點。”

她攥緊拳：“你以為逃回云南就能解決？你還是會在乎我和方澤宇的進展。”

他沉默許久，才露出絕望的笑容：“那至少我不用天天看見你，提醒自己是一場輸局。”

若晴被他話語刺到痛點，眼淚終于滴落：“你真要這樣逃？”

他聽她哭，似也心疼不已，輕輕拭她淚：“若晴，對不起，讓你難過。也許我只能這樣笨拙。等哪天你想好了，如果你還會選擇我，就到云南找我。”

她顫抖著想說什么，卻張不開口。此時程思瑤走過來，輕聲：“若晴，店要打烊了。”

蕭辰默默站起，拿起相冊和包：“我送你們出去。”

第十節：轉身的訣別

夜風蕭瑟，舊街昏暗。三人并肩走到路口，思瑤識趣地借口“去買飲料”，先行離開。蕭辰與若晴相對無言。直到馬路上有輛計程車開來，蕭辰抬手將它攔住，然后看她：“你回去吧。天晚了。”

她雙手攥緊包帶，聲音抖：“你就要這樣走？以后……我們還會再見嗎？”

他眼中閃過復雜光芒，終是苦笑：“不知道。看你心意吧。我不會再騷擾你了，也不會給你寄那些……混賬信。如果你要找我，可以隨時去云南大理找徐明哲，他會告訴你我在哪。”

說罷，他替她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她望著他，淚水再次涌出，卻沒有再說什么，咬住嘴唇鉆進車里。關上車門的瞬間，她隱約看見蕭辰也轉身走進夜色，背影淹沒在昏黃路燈外的黑暗里……

第十一節：焦灼的房門

計程車一路行駛，她靠在座椅上，呆望窗外燈火，腦中一片空白。回到自家公寓時已近深夜，她茫然刷卡上樓。抵達走廊，見門口居然坐著一個抱著膝蓋的身影——正是方澤宇。他聽到電梯聲，趕緊起身，臉上焦急神色化作松了口氣的表情：“你去哪了？我等你很久。”

她愣住：“我……去辦點事。”

他沒問更多，只皺眉：“我一直打你手機，你關機嗎？”

她摸出手機，低電量自動關機了，沒注意。煩亂的心使她壓根沒留意設備狀態。“抱歉……我忘了充電。”

“發生什么事了嗎？”方澤宇看她神色蒼白，擔憂地觸摸她的額頭，“你看起來不太好。”

她倉促把他手拿開，“我沒事，就是有點累。”隨即掏鑰匙開門，“你先進來吧。”

進屋后，她大口喘息，內心說不出的矛盾。一個多小時前，她還在極力挽留另一個男人，如今卻面對這個對自己一往情深的鄰居。她感覺自己像踩在線上，隨時會失控跌落。

方澤宇注視她表情，輕聲問：“你……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說嗎？或者，你想休息，我也可以先走。”

她對上他關切的目光，心如刀絞。她想坦白剛才見到蕭辰，可那勢必帶來沖突。或許他會質問：“你還去找他？”可她尚未準備好交代一切……最后只能低聲道：“對不起，今天我不想說話。你回去吧，我需要靜一靜。”

他神色黯淡，卻沒有勉強，只輕輕點頭：“好，那你要是需要我，隨時找我。別一聲不吭就跑沒影。”語氣中帶著關懷與隱約的不安。

她送他到門口，看著他離去背影，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一邊舍不得蕭辰離開，一邊又讓方澤宇付出全部？如今蕭辰選擇退出，這或許對所有人來說是好事，可為什么她如此難受？

第十二節：閨蜜的勸誡

翌日一早，她到電視臺后，照例先化妝再播報。程思瑤在她身旁，一邊整理節目表，一邊瞄她神情：“蕭辰真的走了？”

“嗯……”她垂眼，努力抑制哀傷。昨夜她輾轉反側，一想到蕭辰可能已在回云南的路上，就像被空虛吞噬。

“那方澤宇呢？他不知道你去見蕭辰？”思瑤觀察她。

“我沒告訴他。我不知道怎么說。”她苦笑，“況且蕭辰也說不會再打擾，我好像也沒必要再把事情搞復雜。”

思瑤拍拍她背：“可是你似乎更痛苦。這畢竟關乎你內心真實想法。你若真愛蕭辰，就該追上去；若你選方澤宇，就得好好對他。”

若晴默然不語。對她而言，這兩者都不易放手，但蕭辰已搶先退出。她只能默默對自己說：也許這是注定結局，也許自己不必再糾結。可眼底那股隱隱酸楚無法消除。

第十三節：突如其來的噩耗

本以為生活就此趨于平靜。誰知幾天后，一條來自云南的電話令她再次陷入慌亂。那天傍晚，若晴正準備下播，手機震動，來電顯示是徐明哲。

她緊張接聽，對方語氣卻急切：“若晴嗎？我在醫院……蕭辰出事了。”

她腦中嗡響：“什么？！”

“他回大理后，去拍攝一處危險峽谷，不小心墜落受了傷。現在送往醫院，情況不太穩定。”

若晴臉色刷白，心驟痛如絞：“他……嚴重嗎？”

“頭部和腿都有外傷，還沒脫離危險。我知道你和他關系不一般，所以告訴你。”徐明哲說完匆匆掛斷。

她呆立原地，好半天才回神。程思瑤見狀趕緊來扶：“怎么了？”

她抬頭，聲音顫抖：“蕭辰……出事了。”

第十四節：追赴大理

沒有任何猶豫，她和程思瑤立刻向臺里請假，火速訂了最近一班飛往云南的機票。方澤宇打來問她行程，她也只能如實道：“……蕭辰在大理受傷，我必須去看看。”

電話那頭靜了數秒，方澤宇語氣平靜卻帶著隱痛：“我陪你一起嗎？”

她咬牙沉默，最后仍拒絕：“對不起，我想先自己去。你不必勉強自己。”

方澤宇沒有多說，只應了句“好”，然后掛斷。她知道這樣或許傷他的心，可此刻她無暇顧及，只想趕去蕭辰身邊。

深夜抵達大理，來不及欣賞古城風光，她和思瑤直奔醫院。徐明哲在ICU外等候，一眼認出她們，神情沉重：“他剛剛做完開顱手術，醫生說能否醒來要看這兩天情況。”

若晴腦中一片空白：“怎么……怎么會這樣……”

徐明哲嘆息：“他著急去拍片——好像想趕個展覽deadline，結果失足滑落。我也勸不住。”

她眼淚奪眶而出，沒料到短短數天前，她和蕭辰還在上海吵著要分離，現在他竟命懸一線。悲痛與自責像滔天巨浪將她淹沒。

第十五節：ICU的懇求

隔著病房玻璃，若晴看見蕭辰頭纏紗布，身上插著各種儀器管線。那張平日帶著傲氣或嘲諷的面孔，如今蒼白脆弱，毫無生氣。她忍不住輕撫玻璃，淚不停掉下：“蕭辰，你怎么……你別這樣……”

程思瑤看她狀態糟糕，趕緊拉她去走廊休息。“醫生說，需要觀察幾天，看是否度過危險期。”

若晴咬唇哭道：“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這樣。他想回云南，是因為我沒有給他希望，或許他才急于證明什么……”

思瑤把她抱在懷里：“別自責，這是意外。”

她心里卻難以原諒自己。她多想回到那天夜里，告訴蕭辰“別走”，或許就能避免悲劇。可是時光無法倒流。現在她只能祈禱他能挺過去。

第十六節：日夜守護

接下來好幾天，蕭辰仍在昏迷。醫生給的說法是：“手術勉強成功，但他腦部震蕩嚴重，能不能醒來看個人意志。”若晴聽完心如刀割，寸步不離地守在ICU外，偶爾在醫院附近旅館打個盹，整個人形容憔悴。

程思瑤陪她一起，卻也憂心：畢竟她不可能一直逃離上海工作。最后思瑤只好先行返回，幫她向臺里多請些假。若晴拒絕回去，執意留下。

而方澤宇這幾天不斷發信息關心，她也只回了簡短“我還在大理，情況不好”。對他的歉疚和愧疚越積越深，卻又無暇多想。

第十七節：脆弱蘇醒

第五天清晨，ICU外的凳子上，若晴半夢半醒時，忽然聽見護士喊她：“病人好像有反應了，你是家屬吧？”

她猛地驚醒，沖進病房。蕭辰已被移到普通病房，醫生說他指數趨于穩定，可能隨時蘇醒。她心臟狂跳地坐到病床旁，看著他微微皺眉，似在掙扎著睜眼。她緊抓他冰涼的手，顫聲呼喚：“蕭辰……蕭辰……醒醒。”

仿佛她的呼喚穿透了意識迷霧，他眼皮動了動，終于緩慢睜開一線縫，目光迷蒙地盯著天花板。好半天才轉過來，看清她身影。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

若晴淚如雨下，輕輕俯身到他耳邊：“我在這兒……你別怕。”

他似乎想舉手，卻牽動頭部傷口，表情一陣扭曲，發出悶哼。她趕緊按住他：“別動，醫生說你不能亂動。”

他艱難咽了下口水，斷斷續續擠出一句：“你怎么……在這……不是……上海嗎……”

她拼命忍住哭聲：“我擔心你。你回來干嘛都不告訴我？結果搞成這樣……”

他氣息微弱，過了半天才嘶啞笑道：“我不想……打擾你……又怕你為難……”

她想責怪他，卻終究只化作心疼，撫著他手背：“別說了，好好休息。你醒了就好。”

蕭辰露出一抹疲憊笑容，沒再多言，緩緩閉上眼。她看他氣息還算平穩，醫生也說這是初步蘇醒，還需康復觀察。

第十八節：一段糾葛的真相

接下來幾日，蕭辰恢復意識，但仍然很虛弱，頭部傷口時常隱隱作痛，左腿也打了石膏。若晴天天陪在病床邊，為他喂水、擦拭。兩人間沒了往日尖酸對話，多了憐惜溫柔。

某天傍晚，蕭辰撐著半坐起，凝視若晴：“你……怎么還沒回去？電視臺不催你嗎？”

她給他削蘋果，淡淡道：“我再過兩天就得回去。但我先看你情況穩定，才放心。”

他苦笑：“對不起啊，讓你浪費時間。要不是我失足摔傷，我也不會拖累你。”

她紅著眼：“你別這么說……我……”

“你應該跟他在一起吧。”他低語，“方澤宇那么好。”

她心里一緊，沒有立刻答，抿著唇。良久，才喃喃：“我對他……是有感情，但我也放不下你。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蕭辰怔住，苦笑：“那你來這里，算是選擇我？”

她搖頭：“我只是知道，你對我很重要。聽到你出事，我控制不住沖來。可你問我會不會跟你在一起，我也沒答案。”

他臉上落寞：“那我該繼續等嗎？還是……讓你回到他身邊？”

她手中蘋果刀微顫，一塊果肉掉在地上，她沒撿。強忍淚水，卻無法給答復。病房一片沉默，只余她和他急促的呼吸聲。

第十九節：遲來的通話

那晚，她在醫院走廊一角接到方澤宇來電。他問：“蕭辰情況怎么樣？你什么時候回來？”

她望著窗外黑夜，輕聲答：“他醒了。但要靜養一陣子，我……我下周回上海。”

方澤宇猶豫一會兒，還是低沉道：“回來后，我們能好好談一談嗎？”

她苦澀點頭：“好。”

掛斷電話后，她長長嘆息。她清楚自己必須做出抉擇。不可能再跟兩人都藕斷絲連。

第二十節：仍未落幕

幾天后，蕭辰情況趨穩，醫生允許他慢慢做腿部復健。他和若晴在病房走廊扶墻練習。走累了，兩人并肩坐在椅子上，沉默無語。夕陽透過走廊窗戶，拉長他們的影子。

“你該回去了。”蕭辰輕輕扯住她的袖子，“臺里不可能一直給你假。”

“嗯，我機票在明早。”她低著頭。“你會乖乖聽醫生的話嗎？”

他輕笑：“不想你白擔心，我會配合。”

她勉強展顏：“那好。”

沉默片刻，他忽然伸手蓋住她的手背：“若晴，不管你最后選誰，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她心口刺痛，勉力微笑：“你也是，好好養身體，別再冒險。”

他點頭，松開她，仿佛這一放手也意味著什么結束。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迅速走向樓梯間，淚滑落在醫院白瓷磚上。

離開大理前，她去病房跟蕭辰道別。程思瑤在旁幫她拖行李。蕭辰靠床頭，強顏一笑：“保重。”

她想說“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卻張不開口，唯有點頭。臨走時，他遞給她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大理的地址和他的手機：“任何時候，如果你想來，我都在。”

她收下紙條，默默離開病房。身體每走一步都像被抽空。在機場的等候區，她回想自己這一趟匆匆來，又匆匆去，似乎什么問題都沒解決。可她心底明白：蕭辰的傷讓她重新體悟到自己對他不只是惦念，卻仍無法擺脫對方澤宇的眷戀。也許唯有回上海，把那段關系了結，她才能正視自己真正的心意。

飛機起飛，她望著窗外云海，暗下決心：回到上海后，她會和方澤宇攤牌。她不會再繼續裝糊涂。若她真的忘不了蕭辰，就必須坦誠面對。

只是天曉得，她是否來得及挽回那些錯失的歲月與傷痛。

（第2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