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個靠窗位置坐下,陽光穿透玻璃灑進來,頓時氛圍明亮。娜歐米跟店員詢問了寵物用水碗和狗零食,很快就把Bruno安頓好。盧卡靜靜看著,心想:她對這狗也很上心,也許有天她真能成為Bruno的主人?
點菜之后,兩人稍稍聊了各自工作近況。盧卡提到他還在做一些攝影接案,也偶爾幫助父親看顧弟妹;娜歐米則忙著電視臺的節目策劃。談到興起時,她忍不住提到:“我們下周有個野外拍攝,需要有人拍攝天氣現象,你要不要試試?我可以向制作人推薦你。”
盧卡一愣:“認真的?我以為你不想跟我扯上工作關系。”
“我也不確定能不能談成,但我覺得以你的攝影水準,應該沒問題。”她笑了笑,“當然,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勉強。”
“想,當然想。”盧卡眼里閃過光芒,“我一直對拍攝自然景觀感興趣。如果能跟妳同一個團隊合作,也不錯。”
娜歐米聳肩:“那我回頭幫你問。到時候我們就算‘同事’了。”
兩人相視莞爾,仿佛找到新的連結點。正當氣氛漸趨融洽時,旁邊來了位陌生客人帶著條大狗,引起Bruno注意,Bruno朝它搖尾巴,卻因聽不見,無法分辨對方氣息。大狗似乎有點想咬Bruno,低聲吠了幾聲。盧卡和娜歐米急忙把Bruno抱起。那大狗主人也過來道歉,說自家狗有點怕生。
經過這段小插曲,兩人再次意識到,Bruno的先天聽障確實造成很多潛在風險,需要更多照料。娜歐米憐惜地撫摸Bruno:“小家伙,看你以后該找個不怕麻煩的主人。”
盧卡苦笑:“是啊,我也一直擔心,普通人可能嫌麻煩,或者根本不懂怎么和聽不見的狗交流。唉,我愿意一直照顧它,但……”他欲言又止,似乎覺得自己生活也不算穩定。
娜歐米想了想:“或許我可以幫你寫一篇關于‘特殊寵物照護’的稿子,掛在電視臺社群上,或許能吸引到真正有愛心和經驗的人領養。你意下如何?”盧卡眼睛一亮:“好啊,感覺妳比我有辦法。謝謝。”
她微笑:“不客氣,咱們算……朋友嘛。”
這一句“朋友”讓他心里微微刺痛,又帶著暖意。他多希望能更進一步,但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只能誠懇地點頭:“謝謝,你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很溫暖。”
短短一句話,卻令娜歐米心頭暖流竄過。她怔了下,強裝鎮定地抿了口果汁:“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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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快結束時,他試探著建議:“要不要下午一起去公園走走?反正我今天也沒別的拍攝工作,Bruno也需要放放風。”
娜歐米想了想,想到自己晚上還有個節目預備會議,下午倒有一點空檔,便點頭:“好啊。走吧。”
兩人帶著Bruno,漫步在一處綠地繁盛的城市公園里。陽光透過樹影灑在地面,微風帶著草木清香。Bruno在草地上開心地跑動,盧卡跟在后面牽繩,小心照顧。娜歐米看著這幅場景,忍不住勾起笑容:她仿佛回到曾經想像的那種“和心上人散步遛狗”的情節,只是一直沒意識到心上人會是筆友盧卡。
她走近他,小聲:“我剛想起來,咱們寫信時你常常罵我‘笨蛋女主播’,我也罵你‘沒神經的假文青’,回想還挺好笑的。”
盧卡失笑:“是啊,我們總是在信里互刺,結果卻寫得意猶未盡。看來有時候吵吵鬧鬧,也是一種默契。”
“誰說不是呢……”她嘆口氣,想起許多往事,“唉,若不是后來出現那么多誤會,我們或許可以更早、更順利地在一起。”
盧卡也沒多說,只是握住她的手指,低聲:“至少我們現在還有機會,不是嗎?”
她微微紅臉,卻并沒抽回手,而是讓他牽著,和他并肩看著Bruno在草地上撒歡。兩人都覺得,這一刻仿佛時光靜止——經歷了種種波折,能有這樣的寧靜相處,實屬難得。他們都明白,未來還要面對許多挑戰:包括彼此家庭的陰影、工作上的摩擦,甚至是之前謊言造成的信任危機。但現在,他們愿意一起承擔。
“盧卡,”她忽然開口,“那天在咖啡館,我說你……那個,其實是氣話。你別再介懷。”
他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你說床上糟透了那句?好,我不介懷。希望以后有機會讓你發現,我并不糟。”
聽到他這帶著曖昧的調侃,她臉頰飛紅,啐道:“你……流氓。”可心里又感到甜蜜。她知道,這算是他們打破隔閡的一個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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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兩人在公園里又散步了一陣,互留了明天的聯絡安排后,方才分開。走之前,盧卡小心翼翼問:“要不要送妳回家?”
娜歐米搖頭:“我開車來的,不用。”
盧卡便只能帶著Bruno,在公園門口目送她的車駛離。他看著遠去的車尾燈,心中涌現久違的踏實感:也許,他和她終于回到正軌,至少不再彼此針鋒相對,而是像朋友,甚至更深的關系……
回到家后,他邊整理攝影器材,邊忍不住哼起歌來。Bruno警覺地抬頭,似乎好奇主人干嘛忽然興奮。盧卡蹲下來,摸著狗頭,溫聲:“Bruno,或許再過不久,你就能看到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樣子。希望我別再搞砸了。”
狗聽不見,他也沒奢望它懂,但這份對未來的期許,卻清晰地存在于他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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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娜歐米疲憊卻帶著笑意開車回到新家。夜幕降臨,她吃了點簡餐后,坐在窗邊翻看手機里那些舊照片和過去的部分電子信件截圖。以前她還把有些信內容拍照存檔,以防紙本弄丟。看著看著,她腦海里又想起今天下午,他們在公園里的對話與擁手的溫度。
“或許,我該給自己和他一個真正的機會。”她輕聲喃喃。
她知道重建信任并不容易,但她也終于意識到,與其沉浸在對方的謊言與自己的恐懼里,不如鼓起勇氣再出發。童年的傷痛、過去的誤會,都需要時間去化解,而這個過程,盧卡似乎愿意一直陪她走下去。
打開微信,她給他發了一條訊息:“今天很開心,謝謝你的午餐和公園散步。Bruno也很可愛,希望它早日找到好歸宿。晚安。”
發送之后,她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像極了熱戀期的小女生。窗外城市燈火閃爍,把她的倒影映在玻璃上。過了幾分鐘,手機叮咚一聲——
“謝謝妳肯再讓我陪伴。妳和Bruno一樣,都是我生命中珍貴的存在。晚安,做個好夢。”
看完這條訊息,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輕輕把手機貼在胸口。那一刻,她感覺心里空缺的部分,被某種溫暖填補。也許,他們真的能走向“互相治愈”的道路,也或許,未來還有更多曲折,但至少第33章的尾聲,他們終于攜手往更光明的方向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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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下,霓虹未眠。兩個曾在信里互相諷刺、又在現實里反覆錯過的人,終于重新找回了連結。正如最初那封青澀的筆友信寫著:“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記得你。”如今,他們愿意再度擁抱彼此,在情感沖突、創傷治愈與命運糾葛里,攜手走向新的篇章。
或許,接下來還有更多挑戰,但也正是這種交織了矛盾與柔情的旅程,讓他們認定彼此——就算吵吵鬧鬧,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羈絆,也是一段充滿希望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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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既討厭又依賴”的筆友
夜深了,娜歐米甩掉高跟鞋,疲憊地走進公寓,一邊掏鑰匙一邊在腦海里回放方才電梯里的所有細節。盧卡那略帶促狹的笑容、微翹的嘴角,還有他握住她手臂時那一瞬間傳來的溫度,都像烙印一樣,讓她心無法平靜。
她抵達玄關,看著鞋柜旁堆放的快遞箱與新買的文件夾,不禁嘆了口氣:或許她今晚本該直接倒床睡去,可是內心那股燥熱與糾結卻越演越烈,怎么也沒辦法假裝若無其事。她把包丟在沙發上,走到客廳那個鎖著“過去舊信件”的大紙箱前,一時遲疑,終究還是打開了它,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尋找某種慰藉。
里頭是一封又一封來自盧卡、也來自她自己的書信。從小學五年級那場抽簽開始,他們之間用互罵的語氣通信了十多年。若要追溯,那堆積如山的信紙里,有他們青澀的筆跡,也有成年后的琢磨不定。她驚覺到,自己曾在這些文字里笑過、哭過,也曾在上頭訴盡心事。可如今,她反而不確定該怎么定位他們之間的關系。
曾經,她把他當作“既討厭又依賴”的筆友;后來,她又在現實里與他成為“Jake”和“Naomi”之間的曖昧,甚至上床、爭吵、互傷、又互相吸引。直到真相揭曉,她心里生出強烈的背叛感,一氣之下脫口說出“你床上技術很差”這種傷人話,如今想來,也覺得幼稚又懊惱。
翻著翻著,她看到自己高中的某封回信,里面寫著充滿中二口氣的嘲諷:“我才不要跟你這種自大狂結婚,說不定哪天被你的臭脾氣氣死還不自知。”當時他回了一句:“我有臭脾氣?看來妳沒照鏡子,恨不得毒死我還比較快。”兩人當時樂此不疲地用尖酸語言攻擊彼此,卻又莫名其妙維持書信往來。那荒唐與親密交織的氛圍,如今只剩嘆息。
“如果我老了之后,這些信都還在——”她腦海里忽然閃現之前自己想像的畫面:她死后孫子們翻箱倒柜,意外發現這些“根本不像愛情信件”的毒舌對罵書信,會不會以為她有什么可怕的仇家,甚至懷疑她死于謀殺,搞得警局重新開棺驗尸……想到這里,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卻也帶著難言的苦澀。
“我怎么會變得這么荒唐?”她喃喃自問,又想起盧卡在電梯里那句“我知道你喜歡”,還有他口中“妳那時候可饞我身體得不得了”的自信表情。她咬牙切齒:“可惡的家伙,總能把我氣到失控,但……還是讓我無法真正討厭。”
她揉了揉眉心,終于合上紙箱。即便她仍舊對盧卡的隱瞞耿耿于懷,但在某些時刻,她也承認自己對他同樣有揮之不去的牽掛。
“算了,先洗個澡吧。”她換下衣服,漫步走進浴室。熱水沖下,似乎能帶走白日里的疲憊,也稍微緩解心中那份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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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她和安妮在電視臺準備上午的天氣播報。安妮打著呵欠,順手遞來一杯咖啡:“怎么樣,你看起來還是很累。昨晚沒睡好?”
娜歐米苦笑:“嗯,大概只睡了四五個小時。我腦子一直轉個不停,還想著盧卡那張該死的臉。”
安妮故作驚訝地瞪大眼:“你又沉迷那張臉啦?看來你真要栽。”
“少來,誰沉迷?”她白了閨蜜一眼,“我只是煩,他總有本事在我心里攪得天翻地覆。我想起那天在咖啡館,你當著他面重提‘床上不行’的事,搞得他表情怪到不行,現在我又有點愧疚。”
安妮聳肩:“喂,你自己不是說過不想讓他覺得你真講了什么細節給我?可我不是跟你道歉過了嗎?我就是忍不住看他臉色精彩嘛……再說,你也看出來他其實并沒有真的生你氣,更多是被你那句話戳到自尊。”
“對,他那種個性,自尊心可強了。所以電梯里我才跟他道歉——說真的,我也不想一直惹他生氣,但同時我也恨他以前對我隱瞞,這感覺很矛盾。”
安妮湊近,壓低聲:“好啦,看來你也松口想緩和關系,那就找機會真誠聊一聊吧。搞不定你們會復合,也說不定繼續吵吵鬧鬧到老。”
娜歐米翻了個白眼:“吵吵鬧鬧到老……聽起來不像很浪漫,但好像也不差。”
正說著,導演那頭喊了聲“準備就位”,兩人趕緊收拾情緒進入演播室。娜歐米站到燈光聚焦的氣象播報臺上,露出專業自信的微笑,向攝影機前的觀眾報告今天的溫度變化與降雨趨勢。可她自己都知道,內心仍然無法擺脫某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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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她剛結束一場排練,準備趕回辦公室處理文稿時,卻意外在電視臺走廊里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盧卡。只見他背著相機包,穿著一件深藍色休閑外套,似乎對環境頗陌生,四處張望。
“你怎么來這里?”她脫口問道。
他轉過頭,一看到她,眼中閃過復雜神情:“咦,你在這邊工作?……啊,對,你是氣象主播,我忘了這是你主要辦公地點。”頓了頓,才解釋道,“我收到一個關于拍攝的邀約,說是需要協助外景攝影。我就過來和你們制作人碰面。”
娜歐米想起前陣子她跟制作人提過,或許可以找盧卡這位“自由攝影師”來協助天氣專題的外景拍攝。沒想到節目組行動這么快,馬上和他聯系了。她心里隱隱竄起一絲欣喜,又帶著緊張:“原來如此,你要來參與我們的新節目?”
“是啊。”他點頭,神色有些拘謹。畢竟之前兩人鬧得很僵,如今竟然要以同事或合作伙伴的身份共事,怎能不尷尬。
娜歐米定了定神:“好,既然如此,我先帶你去見制作人。她在辦公室那頭。”
說著,她轉身領著他走過長廊。一路上,他們并肩而行,卻都默契地保持一點距離。她偶爾余光瞥見他微抿的嘴角,似乎也在思考著什么。終于到了制作人辦公室門口,她敲了敲門:“方姐,攝影師來了。”
“請進。”里頭傳來清脆女聲。
娜歐米推門,對制作人方姐介紹:“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自由攝影師,盧卡。之前拍過不少自然風光紀錄,有軍旅背景,對極端天氣拍攝也有經驗。”
方姐上下打量盧卡,露出職業性的微笑:“你好你好,我是這次特輯的制作人,先聊聊你的經歷吧。”
盧卡頷首,擺出認真態度:“好的,我之前參與過……”
他們一來一往,簡單討論拍攝計畫細節:外景地區、預計拍攝時程、需要配合的器材與交通等等。方姐聽得頗為滿意,稱贊他條理清晰。娜歐米在旁靜靜看著,不由得感到一絲欽佩:盧卡確實有專業實力,難怪方姐也馬上決定錄用他。
“那就這么說定,下周我們會先做一趟試拍,確認風格。”方姐快速翻了翻文件,“到時我們會派出本臺攝影組、主持團隊,還有娜歐米和另一位主播一起去。你們在現場分工合作,OK嗎?”
盧卡點頭:“沒問題。”
方姐擺擺手,笑道:“那就簽個臨時合作合約吧。手續我交代行政去辦,你和娜歐米先熟悉一下。我還有會要開,失陪。”
話音剛落,她已拎起包,風風火火地離開。整個辦公室只剩盧卡與娜歐米,陷入短暫的尷尬。
“呃……看來以后咱們算同事了。”娜歐米勉強扯出笑容。
盧卡也笑了笑:“是啊,真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
兩人對視幾秒,都有些不知說什么。最后,娜歐米打破沉默:“對了,合約的事情,你要先跟行政談。走,我帶你去那邊,填一下資料。”
“好。”盧卡背起相機包,乖乖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