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模糊，我聽見岸上的人都在喊“參見太子殿下”。

他來了嗎？

可惜，我好像見不到他了，還有點遺憾呢。

撲通！

水面再次泛起浪花，好像有一個人在朝我游來，長得和天仙一樣。

大抵是天使要帶我上天堂了吧。

腰被摟住，唇上貼上來一個柔軟的東西，氣息被緩緩渡過來，身體也被帶著往上面浮。

我和他被眾人拉著，回到了岸邊的草地上。

我看他看得有些癡了，自打我出生以來，還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人。

身邊的人都叫他“太子殿下”，原來就是他！

正夫人和姐姐匆匆趕來，向他賠禮道歉。

“太子殿下，這點小事勞煩您親自出手，是我們……”

太子：“叫什么？”

慕容瀟：“回太子哥哥，小女叫……”

太子：“叫什么？”

正夫人：“太子殿下，這只是我們府中的一個丫鬟，不值一提，要是礙到您的眼，讓人把她拖下去就行。”

太子：“不要讓孤說第三遍。”

我抬起頭，艱難地爬起來向他見禮。

“回太子殿下，長安，我叫慕容長安。”

“慕容丞相家的女兒？”

“是。”

問完話，他被眾人簇擁著去更衣，我卻被迫離開宴會，被鎖進了府中的柴屋。

這些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只要他們不罰娘親，對我做什么我都無所謂。

三天后，我從柴屋里被釋放出來，很多俾女圍著我收拾打扮，我不知原因，稀里糊涂地被帶到前廳。

主座上，軒轅驍氣定神閑地喝著茶，父親、正夫人和姐姐也在。

所以，這是什么情況？

我老老實實見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瞥了我一眼，指了指座椅，“坐吧。”

待我落座后，他和父親聊了一些朝堂上的瑣事。

慕容瀟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主座上雍容華貴的男人，幾次與他搭話，他都沒回應，但她依舊沒有放棄。

我沒關注他們，只顧著吃桌上擺著的點心茶水，這幾天被關在柴屋里，飯都吃不飽。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填飽肚子。

等我把這些全都洗劫一空后，軒轅驍恰好起身告辭。

我感激地目送他離開，卻沒曾想他突然回頭對上我的目光。

我趕緊低下頭好好行禮，我可不想因為禮數不周而被治罪。

這天過后，沒人再來關我，送進院子里的吃食也比以前好很多。

軒轅驍隔三岔五地過來府中與父親閑聊，每次他來，都會有人把我帶到他們閑聊的地方。

不過只有他、父親和我。

娘親好像總是盼著他來，每次他來，娘親都會在來接我的人來之前，把我好好打扮一番。

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知道每次這個時候我都可以吃上一頓好飯了。

可是，日子好像并不總是能這么好。

有人誣陷娘親偷了主屋的簪子，可那是娘親攢了好久的錢為我買的。

我到正夫人門前為娘親喊冤，可她不聽，執意要罰娘親杖責二十。

我又跪在父親門前，祈求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娘親，可他閉門不出。

最后，娘親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看著娘親虛弱地躺在床板上，我想趴在她身旁哭，可是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我真的好沒用，在娘親受傷的時候，甚至都沒錢為她請一個大夫。

恰在這時，軒轅驍登門。

既然求府中其他人沒有用，我壯起膽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哪怕我可能會以冒犯的罪名被拖下去斬了。

“太子殿下，臣女懇請您救救我娘親！”

正夫人想叫人把我拖下去，被他抬手阻攔下來。

他把我從地上扶起，擦了擦我沒忍住落下的眼淚。

“發生了何事？”

我看了看旁邊瞪著眼的正夫人和慕容瀟，沒說話，往他身邊縮了縮。

就這樣說的話，她們之后肯定會變本加厲地對付我和娘親。

“孤給你做主。”

得到這句保證，我將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說與他聽。

他身上像有定心丸一樣，讓人覺得，好像沒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夠解決的。

后來，他親自處理了這樁冤案，將清白還與了娘親，還指派了一名宮中的御醫給娘親治病。

這份恩情，我不知道該怎么償還，只能在他臨走的時候，虔誠地跪謝他。

身子還未跪下，就被他拉住手臂。

“你不必跪。”

說完，他就走了。

府中其他人沒再敢隨便招惹我和娘親，慕容瀟有時候氣極，也只能喊我一句“賤人”解恨。

我和娘親安分地待在院子里，娘親要養病，我則在閑暇時做些小手工，然后拿出去賣。

有時候賣得好價錢，還能給母親帶點糕點鋪的點心。

太子還是時不時登門拜訪，他和父親聊公事，我就在旁邊靜靜地吃點心。

有時候軒轅驍甚至還會從宮中帶兩份點心，一份給我，一份給我娘親。

我時常在想，他應該是上天派下來保護我和我娘的神仙。

不然，為什么有人會這么好？

又是一年上元節，我將提前做好的手工收拾好。

晚上，在一條繁華的街道找了一處地方，擺起攤位。

每年這個時候，那些成雙成對的人來買這種小玩意的就會很多。

看著地上一對一對的人影，我有時候也會想，我以后的夫郎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如果能是太子殿下那樣的人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我知道，這是近乎不可能的。

我不該心生妄念。

招待著迎來送往的客人，我沒再胡思亂想，手工沒一會兒就賣完了。

趁著天色還早，我前往西大街的糕點鋪買娘親最愛吃的桂花糕。

只是可惜，她在這么熱鬧的節日里，只能在府中靜養。

途中，我路過了舉辦猜燈謎活動的茶樓。

原本就熱鬧的地方，如今更是人聲鼎沸。

今年的獎品是一盞很漂亮的兔兒燈，寓意歲歲平安。

我停下腳步，駐足觀看，好奇誰會是最后的贏家。

幾個回合下來，只剩下一位戴面具的公子和一位氣質清冷的書生了。

“恭喜二位公子，最后一個燈謎了，斜月伴三星，橋下來會友，猜一個字。”

“愛”

“對咯，恭喜這位公子啊，贏得了本館的鎮館之寶。”

玉面公子拔得了頭籌。

我退出擁擠的人群，天色漸晚，我該買糕點回家陪娘親了。

一個人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買完桂花糕，剩下的錢應該還能再給娘親買匹布裁制新衣。

突然，一個侍衛攔住我，把兔兒燈塞進我手里，什么都沒說就融入了夜色里。

別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玉面公子，就是軒轅驍。

今年的上元節，好像格外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