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一日,一個月過去了。
沈從善那支袖箭一直沒用上,她這條漏網之魚久久沒被人找上斬草除根。
差點要以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場大火確實只是個意外。且沒有什么幕后之人。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目前,這件事倒是可以暫且擱置。
她要選的路一直沒變,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銀錢,她得想辦法掙錢。
說來桃山村會被喚作桃山村是有原因,因為村子周圍有許多桃樹,每到時間,就會結滿累累果子。
可惜的是口感不好,滿樹的青皮黃皮桃子看著喜人,結果一口咬下去,又酸又澀。
除了一些孩子爬樹吃著玩,幾乎沒有人去摘。酸酸的一口吃進肚,倒累得肚子更餓,不值當。
沈從善便打上了它的主意。
她上山去摘了半筐子桃子,背上筐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回頭一看,一棵樹后,一片烏漆漆的衣角來不及落下,被她看個分明。
果然是有人在偷看她。
沈從善故作不知,背著半筐子的桃下山。
路上遇見村人,她也是如常地打招呼。
“哎喲,這桃子可不好吃,澀口的很。”
“是嗎?我還特意挑大的摘。”
說桃子澀口的大叔瞧瞧她筐里的桃子,確實都是些大桃子,看著就好看有食欲。
他咽了咽口水,反而被沈從善安利到:“瞧著是不錯,我也去摘幾個,說不定今年的不錯呢。”反正不要錢,隨便摘。
又有人過來瞅了瞅,有意動的,打算也去摘幾個,也有不以為然,他們可不會再上這桃子的當。
林嬸子就是后者,她提著口糧來到茅草屋,看著地上半筐桃子搖頭:“這桃子可不好吃。”
沈從善笑笑:“沒事,反正不要銀錢。”
“說的也是。”林嬸子點頭,放下糧食,“喏,先給你的糧食。”
“辛苦林嬸了。”
林嬸子一身輕松:“這算什么辛苦,順手的事。”
“對了,明天村人去鎮上趕集,你有什么缺的嗎?我給你帶回來。”
“去鎮上啊?”沈從善眼睛一亮,“嬸子,我可以一塊去嗎?”
“那咋不行?明兒個我來叫你。”
“多謝嬸兒。”
晚飯沈從善做得簡單,一小鍋野菜粥,再加一根玉米,就夠她吃飽。至于吃好,目前不可能。
當然,就她現在守孝的時期,真想吃點葷的也得偷偷摸摸。
天色漸漸黑下去,月亮掛上柳梢頭,整個桃山村除了蟬鳴蛙叫,沒有其他人聲,分外安靜。
一個背佝僂的矮瘦身影突然出現,躡手躡腳地朝著一個地方去,目的正是沈從善的茅草屋。
茅草屋哪有什么門,不過是用一塊木板擋著而已。
矮瘦的老頭雙手抓門,用力得老臉通紅,才能不發聲音地把木板移開,緩緩放到地上。
做好這些,他大口喘氣,望著門戶大開的茅草屋,嘿嘿地咧嘴笑開。
沈從善就側躺在一塊木板上,上面墊著一條草席,身上蓋著一條薄被,是林嬸子好心借的。
老頭走進來,借著淺淺月色,能看到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眼神卻是極度的興奮。
他伸出猶如老樹皮的手,探進薄被,朝著床上人的屁股去,咧嘴笑:“嘿嘿,白嫩嫩的男娃。”
下一秒,沒等老頭碰到,床上的人忽然暴起,老頭還沒看清楚,一根麻繩已經纏住他的脖子。
沈從善眼神極冷,手一扯,麻繩被拉緊,老頭瞬間被勒得翻白眼,雙手使勁去扯脖子上的繩子。
一股惡心的酒氣從老頭的嘴里發出,她也看出了是誰,是村里有名的酒鬼丁老頭。
為什么有名呢?除了他一有點錢就去買酒,還因為他特別喜歡摸男娃娃。
這喜歡男娃很正常,可他要是摸著男孩的屁股和那東西,還笑得一臉惡心,那就很有問題了!
反正敏銳的村人早早就讓自家孩子遇到他就跑,反正不要靠近他。
就是想得簡單的家長也不樂意娃靠近他,覺得丁老頭奇奇怪怪的,反正不是啥好東西。
要知道,他可是克死過三個媳婦,至今無妻無子。
和茅草屋那位討不到媳婦的老頭還不一樣。
很有點晦氣。
沈從善也覺得晦氣,虧她以為今晚能釣到大魚,哪想到是這么個腌臜玩意。
至于她為什么不懷疑丁老頭是背后之人,簡單,就這種貨色,她都不信他有那個狠勁。
且他沒錢,買不起那些桐油。
丁老頭使勁地掙扎,一個勁地沖她眨眼,眼神求饒,嘴里發出含糊的聲音。
沈從善仿佛看不懂他的眼神,手指用力收緊了麻繩。
漸漸地,丁老頭不再掙扎,軟倒在地。
她下床,手中頓時出現一根竹箭,她蹲下來,手朝著他的心臟處狠狠一插。
可惜,她并沒打算放過他。
一個渣滓敗類,死不足惜。
明明是第一次殺人,沈從善的心卻很平靜,殺人的手也很穩。
她抽下草席,把人放到草席上,又靜靜聽了一會兒,確認外面沒人,才拖著草席上的人出去。
漆黑的夜里,她拖著人一步一步走進山里。
她將人拖進了深山,已經能聽到野獸的吼聲。
沈從善抽走草席,拔下老頭胸口的竹箭,最后看一眼死不瞑目的人,轉身離開。
至于老頭,大概會被野獸分食吧。
拿著草席和竹箭在河邊清洗的時候,恍惚間,望見河中模糊的倒影。
一身工作正裝的女人帶著三四歲的女孩回到孤兒院,指著女孩,女人看向院長的眼神充滿不可思議和隱藏不住的嫌惡抗拒。
“院長,這個孩子我不敢要!天吶!你知道她是什么小怪物嗎?別人家孩子看到死人哪一個不是嚇得大哭,就她!就她不怕!這就算了,她,她竟然還能笑!天啊!這是什么怪物!”
女人顯見受不了,又大罵了幾句,發泄完后,看也不看女孩一眼,大步離開。
老院長嘆氣,摸著小女孩的頭:“改個名吧,從善向善,咱們從善永遠是個好孩子。”
沈從善攥著洗干凈的草席,一步一步,踏著月光走回去。
腦海里響起她第二任監護人,養母懶洋洋的聲音:
“唔,叫從善啊?也行,天天向上挺好。當然,當個好人之余,也別讓人欺負了。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