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在茶肆等待阿青和小翠,莎拉靈巧的手指在暖暖的發間穿梭,編出了一條條精致的小辮:“在我們大食,小姑娘都喜歡這樣的發式。“她的笑容真摯,眼中滿是對孩子的喜愛。
“真好看?!芭_心地摸著自己的小辮子。
莎拉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還可以教你大食的歌謠,給你講我們家鄉的故事?!?/p>
晚霞染紅了潭州城的天際,街市漸漸安靜下來。阿青他們終于回來了,他見林夏與薩曼有說有笑,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那一瞬的酸澀來得那樣猝不及防,卻又很快被他壓下?!傲帜镒樱€有些物什沒有采買齊全。只怕要在潭州城歇息一晚?!?/p>
薩曼眼睛一亮:“那正好!我在永安客棧定了幾間上房,不如一道去?那里清靜,伙計也懂事。“
林夏正要推辭,暖暖卻已經開心地拍起手來:“好啊好??!我還想聽莎拉阿姨講大食的故事呢!“
莎拉牽起暖暖的手,笑容溫柔:“那我給你講講大食的月亮公主,還有會飛的魔毯?!爱斔皖^看著暖暖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似是羨慕,又似是其他什么。
阿青欲言又止地看著林夏。小翠則一言不發,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角。最終,一行人還是跟著薩曼來到了永安客棧。
“林娘子,”薩曼做了個“請“的手勢,目光溫和,“今晚不如一起用膳?“
林夏猶豫片刻,終是點頭。莎拉看著薩曼對林夏無微不至的關照,眼中掠過一絲陰霾。
客棧里燭光搖曳,暖暖聽莎拉講故事聽得入迷,不時發出驚嘆。阿青看著她開心的樣子,悄悄從袖中取出一個用瓷泥捏成的小兔。這是他閑暇時新做的,還未來得及上釉,卻也別有一番樸拙的可愛。
“給,暖暖。“阿青將小兔遞給她,“等回窯場,阿青哥哥再給你燒?!?/p>
暖暖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小白兔,莎拉見狀,也不甘示弱:“在我們大食,小姑娘都喜歡戴這個。“她取出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銀飾,別在暖暖的發辮上。
這時,薩曼取出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這是我從大食帶來的琉璃。“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里面躺著幾枚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在燭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彩。暖暖忍不住伸手想碰,卻被林夏輕輕攔住。
薩曼見狀,拈起一顆最漂亮的遞給暖暖:“送給你。“
“這......“林夏想要推辭。
“一點小物,不成敬意?!八_曼溫和地說,“暖暖這么可愛,像我故鄉沙漠中的小羚羊。“
阿青看著暖暖歡天喜地地把玩琉璃珠,再看看自己送的那個尚未上釉的泥兔,心里泛起一絲酸澀。在這琉璃珠面前,那點心意顯得多么微不足道。
“明早還要采辦,我先去歇息了?!鞍⑶嗥鹕砀孓o。臨走前,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林夏一眼,那眼神中包含著太多復雜的情緒。
夜深了,暖暖已沉沉睡去。林夏倚窗而立,凝望著漫天繁星。千年前的長沙城,星光如銀河流瀉,璀璨得令人心醉。然而此刻,她的心卻如這夜色般深沉。
“這就是長沙被稱為'星城'的緣由嗎......“林夏輕聲自語。
“星城,確是個好名字。“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林夏回頭,看見薩曼不知何時已站在廊下,“我第一次來潭州時,也是在這樣的夜晚。那時只覺得這里的星空,別樣的美。“
“薩曼先生來過很多次潭州嗎?“林夏輕聲問道。
“七八次了。“薩曼的目光投向遠方,“每次來都有不同的感受。第一次來時,我還是個毛躁的年輕人,只想著賺錢。那時看這星空,就覺得星星像珍珠,人生目標就是賺夠錢買下這樣的珍珠?!八p笑一聲,“后來經歷得多了,再看這星空,倒覺得人生如此短暫,萬事皆是過眼云煙?!?/p>
林夏默然。她何嘗不是如此,從小到大,一直按著既定的軌跡前進——讀書、工作、結婚。直到婚姻破碎,才明白人生沒有永遠的既定軌跡。
“你相信命運嗎?“薩曼突然問道。林夏一愣:“為什么這么問?““因為有時候,“薩曼的聲音低沉下來,“我覺得人的一生,就像那遠航的商船,表面上是我們在掌舵,實則在某種更強大的力量指引下前行?!罢f這話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張航海圖。
林夏心中一動。她何嘗不是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帶到了這里,如今又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翱墒牵八_曼接著說,“即便如此,我們依然要選擇自己的航向,不是嗎?“
就在這時,一陣夜風突然吹來,吹得紗簾獵獵作響。林夏看到走廊盡頭,莎拉的身影一閃而過,腰間那把黃銅鑰匙在月光下發出詭異的光芒。
林夏心中一凜。她知道,這不是她的世界。那只摩羯魚碗背后的秘密,或許才是解開一切謎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