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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最好的朋友在元宇宙上班

再就業

再次醒來,D還是很驚喜的,本來以為會被作為什么運算組件,成為沒有意識情感的機器的一部分。當然根據E說的,那也是需要具備一定智商的大腦,可能自己還沒達到那個級別。他不禁自嘲。忽然又覺得,可以自嘲,說明自己還80%是那個自己。

還是綠瑩瑩的LED屏幕顯示著10:00,他的面前還是巨大的操作界面,他似乎跟之前的智能客服干著類似的事情。

這時候,忽然任務欄顯示有了新任務顯示,打開來,是一個短視頻,一個穿著有點擦邊的小姐姐正在很沉醉的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妖嬈的唱著某首聽上去很熟悉,像是曾經在零號世界的某些年輕人非常喜歡的社交平臺上的洗腦神曲,這個視頻,是豎版的,帶著些非常花哨的特效,像是那種視頻剪輯軟件自帶的有點浮夸的閃光煙霧等等的效果,她的聲音很甜,歌唱的有點膩,沒什么再創作的企圖,配樂也非常MIDI,現在看起來讓人印象深刻的只有那點特效了。

雖然很浮夸,但畢竟是在元宇宙又一次靈魂的蘇醒,看到這樣的娛樂,他也是感覺自己好像又醒了一點點。短視頻的窗口旁邊出現了任務欄,是個簡單的選擇題,

A,合規審核未通過;

B,合規審核通過;

C,推流。

選項下面有一頁名為“垂類內容算法師操作手冊“的必讀網頁。他速速掃過,其實就是把平臺內容審核規范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最后一句寫著:“推流選擇,必須滿足內容算法師在該垂類內容領域的專業級創意,審美及制作要求。請斟酌而定。“

很顯然,他被安排了新的工種。

看來元宇宙不做客服之后繼而開始搞算法了。

而D又變成了元宇宙新賽道的一顆任勞任怨的螺絲釘。明顯,他在零號世界的興趣和專業標簽,提升了他的錄用競爭力,他于是真的變成“音樂”這個垂類的算法師了。

他逐漸從他新的元指導的靈修環節了解到,垂類算法師,果然不是隨便什么死去的靈魂可以在元宇宙找到的工作,有著很嚴格的資歷和資格的要求,當然具體的細則是不對外公開的,但大概可以推斷的是生前有過相關的經歷,甚至取得一定的成果,具體的成果標準是什么,好像也很軟性,不需要大賽獲獎,但似乎需要在社交平臺有一定的曝光和粉絲量,害,元宇宙也喜歡搞飯圈么,D苦笑著調侃著。

D的音樂小成,其實也算是在社交媒體上,當年他在以文藝青年為主要受眾的某蔬菜為名的社交媒體上,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獨立音樂人,那時候的搖滾氣氛濃啊,文藝青年們扎堆的自high,也是青春傷感情緒的一種排解吧。想到那個時候,年輕人玩的是space,小組,各種小眾分散的網站,D又看看自己現在正在處理的這些現在正時髦的短視頻,用中年人的常識也能判斷,他們無非來自于幾個主流的平臺,每個短視頻,都像從頭到腳在尖叫著呼喚著關注,點贊,不放過任何一個話題點。

我要是去短視頻音樂領域去跟他們競爭,大概也是競爭不過的吧,D默默這么想著。如今的流行文化,跟職場有著異曲同工的“卷”,大家都希望復制一些成功的套路,成為一些已經是誰誰誰的什么人,為了被肯定不斷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曾經的斜杠青年到中年,忽然發現自己斜杠的技能也跟斜杠前那個主業一樣,感覺一步步在走下歷史舞臺,就是所謂真正的“中年危機”吧。D一點點竟回味起離開零號世界的那一年的心路歷程,來到元宇宙,他本來以為已經封存了那段記憶,但在新的工作的激發下,竟然又想了起來。

但不能不說,新的工作的內容,雖然從審美習慣到個人喜好,都一點點挑戰著D的個人習慣,但一點點的他也居然適應了下來,哎,畢竟那些都是零號世界的事情了。在這里,一切因為疏離,他也不那么在乎了。

例行的靈修會議上,D也見到了他的新的靈修小組的成員,不得不說,也有熟悉的面孔,但怎么也想不出名字,可能是在一些零號世界的選秀節目中出現的面孔,但至于為什么出現在元宇宙,做這樣的工作,他對于零號世界的一些碎片版的記憶似乎也幫不上忙了。大家都否都被某種程度的刷過機,像E說的那樣,有些人被刪除了記憶,有些人則沒有,現在也完全看不出。

D還是會偶然想到E,覺得她那樣的智慧體,似乎也可以勝任算法師這樣的職位,只是他們的垂類賽道不同,她的那個賽道,應該也是社交平臺很火的,D尋思著。

音樂這個賽道要是搭載上互聯網的種種配套,不知道是一個祝福還是一個魔咒,好處是每個人都可以是一個創作者,壞處是每個人都覺得TA是個創作者。D每天的工作雖然沒有記件流水線那樣無聊重復,但是連續數小時看完這些似乎相似又不同的短視頻,他也常常會陷入一種短暫的空虛,疲憊,像連續吃了很多頓重口味的套餐,嘴里盡是各種合成調味料留的苦澀。偶爾也會有一些略有些新意的創作,發現改編的還是老歌,或是脫不去的某臺司令或是某喪文化帶鹽女歌手的影子,竟都是脫不掉的宛宛類卿的橋段。

D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音樂品味落伍,現在線上流行的電音,嘻哈,包含各種充斥著各種statement(明示/暗示)表達吶喊嘶吼的音樂,他怎么都欣賞不來,他忽然覺得自己老派的可怕。一個逝去的人被放在這樣一個天堂地獄皆否的怪異空間,不斷的自我反省自己過去引以為傲或是像吃飯睡覺一樣自信自在般存在的愛好和創作語言,怎么想都是一個超越正常腦回路的事情。

過去是美好的么?是因為老了還是死了,D笑笑嘲弄起自己。

當他正沉浸在一派懷舊的暖色腦霧的時候,他又點開了一條新的作品,現在都需要把他的流水線上的每一個任務都尊稱為“作品”,體現平臺尊重創作者的宗旨。感覺是一條現場的音樂錄制視頻,此類作品算不得原創,但也覆蓋了很大一部分的平臺視頻,很多時候也會很吸引眼球。D被這條視頻多少吸引了,這是一個錄制在露天音樂節現場的視頻,因為表演的是一個很古早但也算是他的心頭好的德國電子樂隊,這種“有生之年”類型的表演應該算是看一場少一場了吧。關鍵這時很明顯他們是在經典曲目中加入了一首不是他們創作的曲子,關鍵旋律太熟悉,文藝青年鋼琴必會曲目,用傳統的電子合成器彈奏出來,有種從過去時空中涌來的如煙霧般的憂傷,被粉絲們尊稱為”教授“的形象出現在大屏幕上,原來是樂隊正對他們的朋友的逝世的tribute。D看明白了之后,竟陷入了一段短暫的震驚。原來,”教授“竟然已經死了,這一定是在他走后發生的事情,而且看起來發生并不太久。這個音樂節的作品是最近幾個月做的,說明是今年這屆音樂節發生的事情。

說起來,D多少也算是個”教授“的粉絲,不僅是帶著一種對同類型音樂人的惺惺相惜,更是一種對同類有型人類的認同和歸屬,在零號世界最后幾年,他可是很狂熱的去參與跟教授相關的各種活動,演出,展覽等等,他覺得他跟教授是一路人。然而,他居然也已經離開那個世界了。那么,下一個問題,他會在這么?D對自己這個大膽的假設也啞然失笑了。不是每個死去的人,都會來到元宇宙上班吧。

回到手頭的工作上,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和動力,他也是很少見的給了“推流”的建議。不僅僅是教授,還有是那個音樂節,讓他也突然的陷入對很久以前的過去的回憶。

那個叫“富士搖滾”音樂節的活動,曾經是滬上文藝青年們人生必打卡的經歷之一。當然作為最前衛的那批,D也在好些年前去體驗了一把亞洲最大戶外音樂節的盛況,那年同去的還有那時的女友小W。

說起來小W,是D唯一帶回過家見過父母的世俗女友,而他也是去過上海小姑娘在梧桐區的家上門類似毛腳女婿的。說實在,他倆和婚姻貌似僅差一步。

出發時,他們的背包里裝滿了錯覺,小W堅持要帶全套露營裝備,包括防熊鈴鐺。畢竟新瀉的這山里他倆之前從沒來過,據說冬季是滑雪勝地,彼時他倆都還沒學過滑雪。新干線穿過隧道時,她咬著飯團含混地說:“露營區有溫泉哦。”D盯著她粘在嘴角的米粒,沒提醒她,他連帳篷都沒試搭過。那時戀愛第二年,他們還沒學會互相提醒帶傘。

那年D是看準樂隊名單中有電臺司令才訂的票,他們上場前十分鐘,天空開始漏水。小W把最后一塊防水布裹住相機,自己縮進半透明的雨衣里。遠處人群在綠舞臺前跳動,像一鍋煮沸的餃子。ThomYorke唱“I’macreep”時,小W報復式的抓住D的手往泥漿里踩:“今天,終于只能名正言順的當垃圾了“。”后來才知道,那場暴雨創了富士搖滾的降水量紀錄。主辦方發緊急郵件時,他們的手機早泡成了啞巴。

帳篷是藍色雙人款,促銷標簽沒撕干凈,像塊貼在雪山上的膏藥。下雨后的露營區,每個帳篷都住著一段岌岌可危的關系。左邊的大阪人每天煮著可疑的燉菜,香味像在復刻他們沉默的婚姻。右邊的新西蘭人永遠在找打火機,小W遞去火柴時,他回贈的巧克力在暴雨里軟成泥。深夜陪小W去廁所,手電筒光束切開雨幕,路途并不遙遠,有潔癖的D卻感覺在翻越山嶺,照見滿地熒光腕帶在泥里沉浮。小W說:“像都在呼救SOS。“那年,”條件是真的一塌糊涂。“很多年后小W跟他說起這么總結的。

去過的人都會覺得穿過隧道進去苗場的界內,這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那是苗場的魔幻時刻:手機失去信號后,人們開始用食物計時,有一說一,別的條件不行,在日本任何情況下的食物質量都是沒法挑戰的。在看表演,跋涉轉場之間,大家能做的就是買吃的。吃完了兩頓,大概覺得過了半天,也可能只是一兩個小時。然后泥漿中的舞臺之間的步行時間漫長到到可以丈量日影(“從WhiteStage到Gondola,太陽能垂直墜落十度”)。第三天,通往WhiteStage的木橋被沖垮了。志愿者站在齊膝的水里指揮繞行,熒光背心漂成橙色浮標。小W的登山鞋陷進泥潭時,D蹲下幫她拔,聽見頭頂傳來悶笑:“像在拔童話里的魔蘿卜。”

多年后家里大掃除,D從登山包夾層抖出幾粒那時干涸的泥塊。它們或許來自某主唱跺腳揚起的泥點,或小W深陷泥潭時濺上的紀念品。用鑷子夾著端詳時,突然希望其中藏著遠古孢粉,能培育出不存在于任何圖鑒的花。他把泥粒拌進家里養的多肉的盆里。感覺可以調節泥土的濕度。

那是個奇怪的結界,所有的俗世的煩惱都在新的大雨的煩惱中拋之腦后。音軌與山脊線的交錯,主舞臺像是巨獸含在嘴里的寶石。音樂的節奏震裂開來,像是一道道寶石的弧光。真正的好演出往往發生在主舞臺之外。比如凌晨四點的廁所隊列,前排芬蘭人用口哨吹奏《heroes》,后排京都大學生拿保溫杯打節拍;在纜車山頂,穿和服的奶奶用收音機聽昭和歌謠,電波雜音與山下傳來的Dubstep共振成新曲種;小W睡著后,D在RedMarquee紅棚下,看某個東歐樂隊用馬林巴琴演繹JoyDivision,鼓手淚流滿面的演奏,大家淚流滿面的拋狗。

當雨變成常量,防水噴霧在第四年全面升級前,大家都是靠塑料袋與恥感存活。塑料袋/垃圾袋/防水袋已經傻傻分不清楚,小W甚至都把各種塑料袋編制起來圍在身上,暴雨最癲狂的時刻,主舞臺前涌動的不再是人群,而是五顏六色的可降解嘆息。多年后D在日本便利店結賬被問到要不要塑料袋,忽然想起那年小W的塑料袋連衣裙正卡在那座山的腐殖層里,緩慢分解成碳分子。或許再過幾個地質紀,它們會成為未來文明的石油,提煉出新的音樂節熒光棒。

之后很多年,D曾想過復刻那年的氛圍,他覺得苗場的雨是懂得復調的,落在帳篷帆布上時像爵士鼓刷輕掃,墜入溪流時轉為環境電子,接觸到防風外套接縫時那無疑是后朋克的陰沉貝斯線。把客廳調至20度恒溫,循環播放些下雨的白噪音,把帳篷在客廳支起來,整個人蜷縮進去,感覺一切神似,但帳篷的空間明顯太大了。

小W擁有著跟他同一時空的體驗,但記憶很可能又是另一種書寫方法,她非常執著守在他身邊幾年后,也漸漸被他推開,她的近況很像那年有一些很遙遠的舞臺,成了被山霧稀釋的副歌部分。

Littleet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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