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發現自己的專注力和反應都進步了，他能回更快的球，思考回球手段的過程也變得更短，可能恢復療程真的有用。

幾個回合下來，E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兩個人回到沙盤邊討論戰術，“感覺比賽讓你變強了。”E倒是很難得的夸了D，“你看比賽的作用出來了，對抗能提升你大腦的能力。”

“是對抗的原因么，我以為是恢復療程的作用。”D內心對于對抗型的運動始終倒是持保守態度。

“恢復療程的本質，只是幫你更好的恢復，并不能代替比賽的作用。”E認真的解釋道。

然后E就開始復盤之前的比賽了，從沙盤上，D可以看到他和對手像兩個游戲里的角色，正在對抗，那感覺還挺奇妙的。

“這真的是一場大型電子游戲。”D不由的驚嘆。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這個比賽，所有比賽的底層邏輯都是游戲”，E開始分析之前的比賽，“你看，這場比賽暴露了你在這個游戲里的劣勢和優勢。”

E暫停了比賽的重放，一切停滯在對手的發球局，“你一上來就被對手的發球嚇到了，直接被打成”我不會打網球“的模式。”

“那我是不會打網球啊，我就學了幾十節課，人家可是專業的。”D不由自主的給自己辯護。

E正色繼續說道，“這就是你在游戲里的劣勢，不順的時候你總是回到現實層面想問題。”E指著沙盤上身體僵硬，臉色難看的D，“形成了你在游戲里發展的下限。”

D點點頭，倒是也同意E的想法，“主要還是太現實。”

“但是，”E開始快進比賽的重放，到了最后一盤的比賽，“這一盤，你打的很好，主要原因是你很會閱讀對手，抓住她的弱點。”

“這可能是在這場比賽里你取勝的關鍵了，你很快理解了對方的套路并找到應對方法，這是你最大的優勢。”

D一方面挺驚奇于E一下子就洞悉了他在那兩盤的心理活動，一方面也沒想到他在壓力之下的下意識反應有這么重要的作用。

“現在你知道自己的上限和下限了，接下來的比賽就盡情發揮吧。”E拍拍手，像是自己教練的工作已經圓滿完成。

“蛤？怎么發揮，你這說了像沒說一樣。”D著急的繼續追問。他覺得最好還是E能給他多點戰術的建議，比如怎么用道具，怎么回球。

“我覺得你要相信自己的頭腦。”E神秘的指指D的頭，“我覺得它比你想象要可靠。”

好吧，賽前的訓練就在這樣透著有點虛空的討論中結束了。

接下來的幾天，D都奇跡般的獲勝了。的確如E所說，他遇到的都是小球高手，第一輪的網球高手之后，他又碰到了乒乓球和羽毛球的高手。

一個是一個體格敦實，身手極快的乒乓球專業高手，D看透對方的的套路之后，盡量不在前場跟他周旋，反而多打底線球，盡量把對手盯在底線，同時多打高球，過頂球，直接針對對手的擊球點低的問題，拖慢比賽節奏。沒想到對于這位快節奏打法的對手非常奏效，D三盤直下收割了比賽。

另一個對手明顯比前兩個都棘手，感覺是個業余球類高手，球路非常多變，而且移動非常快速，感覺是羽毛球專長的選手，殺球也很凌厲。D跟對手拼落點似乎沒占太多便宜，丟了兩盤，眼看要輸。但他很快看明白對手擊球太依靠手臂，于是給了很多重球，甚至大球給到對手，對手很難發力，回球質量立刻下來了。最后，D靠足籃排大球回球輪流上線，逼出對手很多失誤，終于拿下三盤。算是前三輪，贏的最不輕松的比賽了。

轉眼，到了第四輪，已經算是十六進八的深輪次比賽了。

就如賽前E對D預言說，深輪次肯定會有更高階的選手出現，特別是降噪師，應該像是種子選手一樣出現在深輪次比賽中。

當第四輪的對手出現在場地對面的時候，D震驚的立刻看向氣泡里的E，她的表情，似乎跟他一樣驚奇，甚至透著點“大事不好”的難看臉色。

因為對面出現的，是消失了很久的。。。X。。。，那個他們以為已經離開這里，或是被人工智能化成為運算組建的那位。

X倒是一點沒變，稍微因為年紀有點稀疏的頭發留的挺長的，挽成一個發髻在頭頂，D這時才注意到他做為中年人已經有點發福的小肚子，但從四肢來看，他看著倒是有些運動細胞，他個頭不低，四肢都看上去修長有力。

很明顯，X看到D，也稍微有點驚訝，他很快回過來一個老熟人似的微笑，感覺在點頭示意跟D打招呼。

“別被他的友善騙到了，X是最難對付的對手。”E立刻在耳麥里提醒D。D感受到她語氣里的嚴重程度，迅速讓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X猜對了硬幣，選擇率先發球。

這個球，基本上D都沒看清X的發球動作，基本上他舉起手，這個球就發過來了，以一個詭異的弧線，落在或者更像是砸在D的腳邊，D感覺這球不是奔著取勝來的，是奔著取自己的性命來的，他本能的趕緊側身，但已經失去了擊球的時機。第一個球，D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記分牌上局分顯示1:0，D感覺到有個懵圈，因為他完全沒看出來他打的什么球，怎么發的球，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太針對自己了，感覺這不是在打球，這是在攻擊自己啊。

X又在場那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好像是在向D致歉。但又像是在對他示威。“你看這么簡單的球，你也沒接到。”

D不知對方的底細，只能打起精神，用發球試探，他決定打他個措手不及。他舉起手，做了個假動作，然后迅速的下手發了個削球。網球的下手發球，一般在專業比賽是個打亂對手節奏的“使壞”打法，加上削球帶來的強烈側旋，對手常常來不及準備直接錯過擊球時機。

但就在D的球離手之際，他就可以看順著球的行進軌跡的方向，一扇墻已經建好，像提前布局好的一樣，雖然球打在線上強烈側旋要出場，卻被提前布置的墻反彈回來，D的回球吃了自己的發球的側旋，下網了。

“居然，他也會道具。”D驚呼向E。

“他用道具比你考慮的時間還要短。”E在那邊平靜的評論著。

D眼看著接下來的比分從1:0，一直一路翻到6:0.

原來，對抗可以是這樣的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