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出道五年,只是不溫不火的小歌手。如此情形大有人在,按理說不必過于惱火。不同的是,喬桑是綺麗唱片公司大股東的掌上明珠,從小金尊玉貴嬌養長大,哪里受得住這般寂寥。
這幾年,公司合作最好的作詞作曲人,創作出最好的歌曲,全被她收入囊中。除此之外,花費巨資買下各國爆火的單曲,由樂壇大牛操刀改編。喬桑拿的全是頭部資源,可惜轉化率堪憂,迄今沒有一首大爆歌曲。
其實,喬桑先天嗓音條件不錯,清麗婉轉。壞在她是錄音室歌手,一到現場演出便露怯,不是跑調就是聲線不穩,高音區剛到女高音歌手的門檻C5,中低音音域較窄,只能在舒適領域表演,且舞臺風格缺乏特色,導致華麗的裝造壓過人,觀眾往往記不住她的長相與聲音。
香港人什么熱鬧場面沒見過,沒有風格的女歌手如何能以技服人?
沉寂數年后,這一年事態有了新變化,喬桑憑借一首翻唱歌曲爆火,新出的專輯銷量高達十五萬張,擁有第一張白金唱片。同期,安凌嫣新唱片狂售五十萬張,港澳臺全頻道全方位霸榜,成為全亞洲最紅的歌星。
在最風光的時候,喬桑本想與人一較高下,無奈落為陪襯,黯淡失色。
在年底的勁歌金曲獎中,安凌嫣狂下三成,連莊最佳女歌手,喬桑勉強拿下一首勁歌金曲。在最佳女歌手獎項上,喬桑原本以為自己有一爭之力,沒想到竟是1:99的投票。如此大的落差,令她感到莫大的羞辱。
努力六年,喬桑依舊是冷門歌手。
喬桑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香港人只認安凌嫣。也就是,只要有安凌嫣在一日,自己永遠拿不到最佳女歌手。內心的不甘漸漸滋生出惡膿,日漸腫大,欲除安凌嫣之而后快。
既然,人人都說她是“金嗓子”,那么就讓她再也張不開嘴,這才是對一位視舞臺為生命的歌手最好的報復。
當晚,依舊是明月高懸,群星暗淡。
金星唱片公司為頭號歌星安凌嫣舉辦慶功宴,喬桑并不在受邀之列。
安凌嫣是本場宴會的主角,像花蝴蝶一般蹁躚周璇于眾人身邊,往往稍作停留,又奔往別處。在與公司高層寒暄過后,安姐累極了,打算找個地方躲懶。
剛一坐下,侍者端來一杯藍色的果酒,說是有位先生送給她。
安姐朋友眾多,乍一聽,并無錯漏處。在自己的慶功宴上,自然放下戒備之心。
正巧有些口渴,安姐接過來,輕輕搖晃著酒杯,藍色的液體晃動著,像藍色幻影。奇怪的是,侍者并未離開,一直望著她的酒杯,安姐不免有些詫異:“還有事嗎?”
對方怕漏出馬腳,連忙回答:“沒事沒事,安小姐您慢喝?!笔陶咄讼氯ズ?,脫掉手套,立馬換了一身衣服,從后門溜出去。他本來就不是服務員,是喬桑安排他進來的,只負責送一杯酒,便可以功成身退。然后,他可以拿到十萬酬金,赴美國留學。
安姐端著高腳杯,準備淺嘗一口。
李文瑞小跑過來,“師父,原來你在這,我找了你好久?!?/p>
她放下高腳杯,低頭看他,“什么事?”
“芝姐叫你過去?!?/p>
安姐起身,順手把就擱在石桌上,翩翩然離去。正好另一位侍者經過,李文瑞隨手拿起來放在盤子里。
未料,女侍者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見瑪瑙般的果酒舍不得倒掉,偷偷在后廚一口飲盡。
當晚,女侍者進了醫院,聲帶像火燒的一般,做了聲帶手術。麻藥過后,她逐漸清醒,卻發現發聲困難,變成粗嘎的鴨公嗓。
女侍者無法接受,因此大鬧醫院。母親緊緊抱住她,醫生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
這一樁事,因女侍者聲帶受損,她的家人立刻報警。稍微一調查,便查出源頭在那杯果酒,阿sir帶走那杯果酒回去調查。酒杯上,有安姐和李文瑞的指紋,兩人連夜被警局傳喚,做了筆錄。
出警局時,天蒙蒙亮。
安姐被警局傳喚,才知道這場陰謀詭計是沖自己來的,她差點喝了有料的酒,險些失聲。
出了這么大的事,安姐一宿未眠,又是愧疚又是后怕。受害人入住的醫院離警局不遠,她和弟子一同過去看望,女侍者發狂后沉沉睡去,她被對方家屬攔在門口。
“對不起,這杯毒酒本來是沖我來的,沒想到會害了您的女兒?!卑步銦o比歉疚,眼中含淚堅定地說:“您放心,我會承擔所有的醫藥費,警察也一定會找到兇手的?!?/p>
這位老父親,頭發蒼白,面色凄苦:“我們不怪你,是她貪杯?!?/p>
因涉及公眾人物,輿論壓力過大,警方不得不連夜行動。
經過搜查,警方在雜物間發現一套衣物。調取監控后,鎖定嫌疑人,很快兇手被抓捕入獄,并在他的家中搜出十萬贓款。
在警方拷問下,嫌疑人全盤招出。喬桑還在睡夢中,便被警方上門抓捕。
出事后,喬啟連夜回港,動用一切關系撈女兒。卻得知,警方務必要給安姐一個交代,不能輕易贖人。
喬先生常年居住在倫敦,拄著文明棍,一身西裝筆挺,頭發斑白而洗漱。這個白手起家的男人,四十才有了掌上明珠喬桑。人到晚年,還要為不爭氣的女兒低頭求人。
商場老狐貍,慣于拿捏人心,他作為長者先低頭:“安小姐,我代小女說聲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有教好她,希望安小姐能放她一馬?!?/p>
安姐心軟,是人盡皆知。她幾乎下意識原諒喬桑,但轉念一想若壞人犯錯的成本過低,他日更肆無忌憚,去禍害旁人怎么辦?
“喬先生,我原不原諒她并不重要,她有沒有罪該由法律宣判?!?/p>
在商言商,不見厚利,別人怎么會救你于水火?
喬生遞過來一份東西,“如果安小姐能簽下諒解書,我可以轉讓綺麗唱片公司10%的股份給你?!眴虇⒕扰那?,不惜以公司股份相贈,只求為女脫罪。
綺麗唱片公司家大業大,市值數十億,喬啟持股35%,是最大的股東。他自認為條件優渥,安凌嫣沒必要咬著不放。
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喬啟收起慈父可憐模樣,恢復商人姿態,語帶威脅:“安小姐,不要做對自己不利的事?!?/p>
喬啟明顯打錯算盤,如果是救女心切的老父親相求,安姐定然會心軟。眼下對方許以重利,她一貫見利不動心性,反而覺得對方以勢壓人,更不可饒恕。
“喬生,我想你誤會了。喬桑對我下毒手,要毒啞我。換位思考,如果是我傷害了喬桑,你會見利心動,放我一馬嗎?”
“不會。”
“那我的答案,與你的一樣。”安姐果斷回絕,卻不忍心把人逼到懸崖絕境,“我不會幫你,但也絕不阻止你。”
喬生沉思一二,“有你這句話就夠了?!?/p>
很快,喬啟舍下一半家業保下女兒,并送喬桑前往歐洲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