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皇帝,目空一切,具有很強的虛榮心,大臣們為了討好他經常說些空話、假話,極盡吹捧之能事。皇帝不明所以,還洋洋自得,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皇帝。
“皇上,北方蠻族多次騷擾我朝邊境,掠奪邊民財產,邊關將領上書請求征討。”近幾日的朝堂上,幾位大臣多次啟奏此事。
皇帝剛開始指示守衛將領堅決回擊,后來突然心血來潮,決定要御駕親征,自己親自統帥大軍征討北方蠻族。不過,皇帝的這個決定可把滿朝文武嚇壞了。
大臣們本想勸阻,但是看到勸諫的兩名大臣都挨了皇帝的板子后,再也沒有人敢反對御駕親征這件事。
為了彰顯自己的不凡,皇帝命令將自己乘坐的戰馬裝飾一番。馬鞍上鑲嵌著寶石,馬鐙是黃金做的。這時,一個擅長溜須拍馬的官員發現只有馬掌是鐵做的。
他說:“只有金燦燦的馬掌才能彰顯出皇上的尊貴。”
皇帝欣然采納了他的意見,命令工匠抓緊時間趕制黃金馬掌。然而皇帝并不知道,純黃金做的馬掌不適合戰馬長時間奔跑。
一名常年在外征戰的將軍提出異議,他認為馬掌也叫馬蹄鐵,自古以來都是用鐵做的,現在用純黃金打造,恐怕不妥。不過,他的這些話此刻根本進不了虛榮心極度膨脹的皇帝耳中。
戰場上,號角吹響,兩軍對壘,騎著高頭大馬的皇帝信心十足。兩軍交戰時,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戰馬在奔跑一段時間后,金燦燦的黃金馬掌發生變形,最后被磨得幾乎消失了。
沒有了馬掌的保護,戰馬的四個蹄子都疼得滲出了血。它才不管背上騎的是誰,一陣疼痛的嘶叫后,尊貴的皇帝直接被戰馬甩落在地。
“啪”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的皇帝,此刻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邊的將領準備跳下各自戰馬將皇帝救起,可是敵方大軍已經奔至眼前,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慌亂應敵。
這時,敵方一員先鋒大將看到摔倒在地的是對方統帥,于是揮著一柄閃著寒光的長槍直刺過來。
關鍵時刻,一名小兵沖出,一把將皇帝拽到一旁,兩人在地上翻滾著,僥幸躲過了長槍的刺殺。小兵背上被摔得喘不過氣的皇帝,靈活地躲過戰馬的踩踏和長槍攻擊,最后從敵方的包圍圈中逃出生天。
皇帝的親征大軍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頓時亂作一團,軍心不穩,士氣低落,被敵人輕松擊潰。
小兵背著皇帝一路向叢林方向逃去,一刻也不敢怠慢。身后敵軍的戰馬嘶鳴,喊殺聲猶在耳邊。皇帝驚恐萬分,雙腿如同篩糠一般止不住地顫抖,此時的小兵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們穿過叢林,躲藏在山腳一個村莊內,熬過了艱難的一夜,不曾吃一粒米,喝一滴水。在確定追兵離去時,兩人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此時的皇帝哪里還有什么天子威嚴,狼狽的模樣就像一個四處流浪的乞丐,只不過小兵對他依然畢恭畢敬。
為了生存下去,小兵將身上僅剩的一點干糧留給皇帝,并把他安頓在距離村子較遠的一個廢棄房屋內。皇帝躲在厚厚的草垛下,目光呆滯,連氣都不敢大聲喘。確保一切安全后,小兵決定外出尋找食物,他需要準備好繼續趕路的干糧。
到了晚上,小兵帶著皇帝趁著月色抓緊趕路,三天三夜后終于到達臨近縣城。縣衙官員得知來人身份后,不敢怠慢,快馬加鞭向頂頭上司報告,最后終于證實了眼前蓬頭垢面的人是當今皇帝。
歷經地獄般的逃命生涯后,皇帝終于回到了皇宮。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獎勵小兵,賜予他無數金銀財寶,表彰他的勇敢與忠誠,并特地興建一座嶄新的府邸供其居住。
出生底層的卑微小兵,如今住進了朱門大宅,豪華的府邸裝修得富麗堂皇,各種精美的家具讓他眼花繚亂。
小兵踩在漂亮、干凈的客廳地毯上,軟軟的觸感如同踩著天上的云朵,一時間似乎分不清眼前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身邊丫鬟奴仆無微不至的照顧,每日登門拜訪的訪客各種奉承,這些都讓小兵難免有些飄飄然,雖然他曾經的確是一名心地善良、純潔質樸的小兵。
皇帝感念小兵的忠誠,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示要擢升他擔任邊關大將。不過,這個想法遭到了一批大臣和武將的反對。
他們說:“皇上給他的這些賞賜,幾輩子都花不完了,為何還要讓他統領一方,擔任守衛邊關的重任呢?”
皇帝很氣憤,怒斥道:“朕當初遇險時,諸位哪一個出手救朕于水火之中?”
這番話讓眾人語噎,都低頭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吏部尚書硬著頭皮繼續勸諫:“皇上,戰場殺敵,我們自然不如士兵,但是治國理政、鎮守邊關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膽量,還有謀略、智慧……”
“你不要再說了,朕主意已定。”皇帝打斷了他的話,拂袖而去。
或許是皇帝感念逃亡時小兵的忠誠,此刻他并不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什么不妥。
擔任邊關大將的小兵,在防區內日夜巡邏,頗為盡責,這一點官兵上下皆看在眼里。然而,正如當初吏部尚書所說,鎮守邊關需要的不僅僅是毫不畏死的膽量,還需要精通兵法的謀略、機敏過人的智慧、用人識人的眼光、數年累積的邊關守衛經驗等等。
北方蠻族在不斷襲擾下,逐漸摸清了邊關將領的底細和能力。時間一長,小兵身上存在的缺點和不足也在逐漸放大,雖然他依然忠誠和勇敢,但顯然不能完全勝任目前的重要職位。
一次大規模襲擾被成功抵擋后,小兵誤以為對方潰敗而逃,決定放棄防守戰略,主動出關進攻,結果中計被圍,將士損失慘重,只有小兵僥幸撿回一條命。
邊關失守的消息傳來后,朝野震動,皇帝大為吃驚,卻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當雪片般的彈劾奏折飛向皇帝手中時,小兵最終被剝奪了一切,而且還被關在牢中等待治罪。
小兵無法理解自己眼下的境遇,他保持著一如當初的忠誠與勇敢,恪盡職守地用心做好皇帝交代的每一件事,為什么最終換回來的竟是這般結局?
而皇帝呢?身居帝位,手握無上權力的他自然不能像常人那樣——快意恩仇。不知何時,他突然想起那個金燦燦的馬掌,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原本就是一只不該存在的馬掌,因為除了皇帝,所有人都知道馬掌只能是鐵做的。
“鐵做的馬掌才是好的馬掌,金子做的再好看也不實用。”皇帝不再固執蠻橫,也不自詡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皇帝,反而變得寬容大度,謙遜有禮,知人善用,勵精圖治。
皇帝與小兵的故事結局也許并不美好,卻是事實。在歲月的長河中,每一個時代都有同樣版本的故事大綱,它們并沒有本質變化,劇本僅稍作修改而已,卻仍在世間一幕幕地上演著,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