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湊近了看,誰都是不堪入目的,唯有保持一定的距離,人人就都是君子了。
“那你為什么每次看我都要用顯微鏡?”他總是這樣戲謔地對我說出像這樣其實是實話但很沒道理的話來。
因為那樣就完全看不清你的樣子了。
我并不想告訴他實話,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告訴他:“看清你,是我畢生的課題。”
然后他就會來指導我的這篇寫不完的畢業論文,而且每一次,都會囑咐我一定要在致謝里面用他的化名而不是本名。
那天我又在拿顯微鏡觀察他,他也在注意到這一點的同時,不假思索地問了一句:“為什么拿顯微鏡看我?”
我本來是不想回答他什么話的,但不知為何,靈機一動的情況下,我反問了一句:“為什么你從來不拿顯微鏡看我?”
這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我自己說完都感到有些奇怪,于是放下了手里的顯微鏡,有些遲鈍地開始思考剛才從自己口中問出的這句話。
他走了過來,拿起我剛放下的顯微鏡,轉過鏡頭朝向我,用瞇起一只眼睛的方式來觀察我,這個時候我還在走神。
“你想讓我看清你嗎?”
在半走神的狀態下,我很快應了一聲“當然”,然后很快就后悔了。
我清楚地知道我剛才隨口答應的那一句“當然”,會在今后的日子里給我帶來怎樣的麻煩,也很清楚地意識到就憑剛才他用顯微鏡看我的那一下,他已經看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