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時候，我喜歡問當時的同桌我?guī)洸粠洠刻於蓟ê芏鄷r間打理發(fā)型，雖然以現在的審美來看有點非主流。每天早上都洗頭，少睡十分鐘早起，我還記得一年冬天沒有熱水用冷水也要洗，凍的我瑟瑟發(fā)抖，心里卻是充滿吹好頭發(fā)后的期待。那時候我喜歡琢磨穿搭，琢磨發(fā)型，甚至琢磨妝容，琢磨關于外表的一切。或許是還在探索的過程中，結果卻沒有我想象的完美。那時候周圍人都在努力讀書，我卻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幻想著自己受到女生的矚目，幻想著成為大家口中時尚的代名詞，幻想著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幻想著和她坐在咖啡廳享受小資情調。在我上課打盹時，在我夜晚完成功課時，在我躺在床上還沒入睡時，在我和朋友們聊天時，在我冬天打雪仗時。當微風拂過我的臉頰，當雪花落在我的睫毛，當雨水打濕我的頭發(fā)，我都仿佛出竅到未來的美好之中。

我記得那時候我只嘗試過一次打粉底，因為是第一次，現在想來結果很失敗，當時卻自我感覺良好，鬧出了不少的笑話。我也曾以審判的眼光看鏡中的自己，總覺得差點什么，直到后來。

后來一切如我所愿，除了高考發(fā)揮失利，因為重心從來就沒有放在讀書上。其他都按照我想要的發(fā)展。我發(fā)現我越來越受女孩喜歡，在大街上，在公車上，乃至一些想象不到的地方，都有女生問我的聯(lián)系方式。我的打扮方式也越來越精進，我戴著肆意的耳環(huán)，我的妝容也更加自然。

當我被陌生人夸獎的越來越多，被身邊朋友感慨變化越來越大，坐好幾個小時孤身一人前往陌生的城市時我的內心都有極大的滿足。

但也只有我知道，相當一部分陌生人懷揣著顯而易見的不純目的。而且真摯的夸獎。我逐漸變成一道菜，一道隨便誰動動嘴巴就可以改變佐料的菜。也只有我知道，帶了美瞳一天眼睛全是紅血絲，厚厚的底妝悶的我喘不過氣，緊身的衣服讓我做什么都不得不小心，帶的項鏈耳墜出汗以后是多么的難受。獨自乘車去見人的過程也沒有那么甜蜜。更多的是一個人扛著重重的行李爬幾十層階梯，和孤身在外的無人問津。

我好像變成了我14歲想成為的人，但是好像又沒有。我好像玩弄了別人真摯的感情，我好像成為了女生們眼里的焦點，我好像做到了眼里只有自己。可是我不開心。我傷害過的人好像一個個夢魘，總在深夜質問我。我好像扔掉了自己的內心。我變得不像我了，我放縱自己得到了短暫的快樂，可是我的本心呢。我好像沒有得到我想要轟轟烈烈的純粹愛情的結果呢。是我扔掉了所有。我發(fā)現我成了我以為的耀眼的我，可我還是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在我拼命在我以為對的方向努力的時候，有些人好像什么也不用做，就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又或是人。

我崩塌了，我扯掉身上臉上所有的飾品和所有讓我不舒服的東西。在我照鏡子時，我的手機彈出一條高中好朋友的信息。

他給我發(fā)我高中畢業(yè)的照片。

“你那時候好青澀啊，眼睛里都有光，那么陽光，不像現在，捯飭的像夜店里的。”

可能是當天心情不好，又有酒精在發(fā)酵，我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我說謝謝。

他問為什么。

我說。謝謝。謝謝你還記得。

然后眼淚滴在屏幕上，在那兩個以上化開又滑落。像轉瞬即逝的煙花，也像我倔強體面的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