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中伸出的手扣住我腳踝時，玄淵的劍氣正抵在我后心。霜雪凝成的鎖鏈將我們纏成面對面的姿勢，他喉結上凝結的血珠墜在我鎖骨，燙出一朵冰花。

“同命契。“他盯著我頸間蔓延的銀色咒紋，語氣比寒泉更冷，“你何時學會天穹域的禁術？“

我反手握住他腕間跳動的燭陰印記，神凰火順著經絡燒進他心脈：“在你用冰魄劍挑開我衣帶時。“感受到他驟然緊繃的肌肉，我壓低聲音補了句：“師兄的劍法...比合歡宗妖女還利落三分。“

玄淵耳尖泛起的薄紅沖淡了眉間煞氣。冰棺中傳來玉石相擊的脆響，那個與我容貌相似的女子竟化作流光沒入他體內。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涌入靈臺，我看見百年前的玄淵跪在同樣冰棺前，徒手挖出自己半顆心臟。

“別看。“玄淵突然捂住我眼睛，掌心咒文卻與我眼尾淚痣共鳴。刺痛中，我窺見更多畫面：紅衣女子將冰魄劍刺入他胸膛，血濺在溯光鏡上凝成我們此刻的同命契。

氣血翻涌間，我咬破他虎口：“你拿我當她的替身？“神凰火失控地焚毀周身鎖鏈，卻在觸及他心口封印時化作溫柔流光。

玄淵扣住我后頸迫我抬頭，呼吸交纏間，他唇上還沾著我的血：“云知意，你該問問自己——“冰棺突然劇烈震顫，他帶著我旋身避開沖天而起的煞氣，“為何溯光鏡會選擇弒主之人重生？“

殿外傳來破空聲。十八道誅魔劍陣照亮夜空，玄淵的師尊凌空而立，手中拘魂索直取我咽喉：“孽徒！竟敢用禁術復活這個妖女！“

玄淵將我護在身后的剎那，我看清他背上新添的鞭痕——那是天穹域戒律堂的雷刑留下的。前世他從不讓我看這些傷口，此刻卻暴露在我灼熱的視線下。

“師尊可知，“玄淵揮劍劈開雷霆，冰魄劍首次發出凰鳥清啼，“百年前你們誅殺的從來不是邪祟——“

我眉心突然灼痛。溯光鏡自丹田飛出，映出當年真相：紅衣神女為鎮壓燭陰之力，親手將冰魄劍刺入愛人心臟。眾仙門卻趁她力竭時發動誅魔陣，將她冠以“墮神“之名永封寒淵。

“原來我們...都是輪回中的困獸...“我握住玄淵持劍的手，神凰火與燭陰之力交融成璀璨星河。誅魔劍陣在鏡光中分崩離析，而我們交疊的掌心里，浮現出與百年前相同的共生咒。

玄淵忽然低頭含住我泣血的淚痣。這個比冰雪更冷的吻里，藏著百年孤寂與滾燙的妄念：“現在你明白了？從你重生那刻起，我們就注定要重蹈覆轍——“

話音未落，他忽然推開我。我看著他心口鉆出的冰魄劍尖，握劍之人竟是眼眶赤紅的沈聽瀾。他身后站著本該隕落的林清瑤，周身纏繞著血煞宗至寶噬魂綾。

“師姐還是這般心軟。“林清瑤指尖纏繞著我的發絲，“不如把神凰血脈贈予師妹，全了我們的姐妹情誼？“

玄淵的血滴在溯光鏡上，映出我前世不曾見過的畫面：沈聽瀾跪在血煞宗主面前，用我的心頭血澆灌林清瑤重塑的肉身。而他們身后，赫然立著玄淵師尊的身影。

“小心！“玄淵徒手握住刺向我的噬魂綾。燭陰之力徹底暴走的瞬間，我撕開同命契的禁制，將神凰火渡入他破碎的心脈。

天地在熾白光芒中歸于寂靜。再睜眼時，我們已置身太初禁地的往生樹下。玄淵蒼白的唇貼著我耳垂，聲音輕得像嘆息：“你可知解開同命契的代價？“

我撫上他心口新生的鳳凰紋，將沾血的指尖按在自己唇間：“無非是把百年孤寂...換成千年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