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抱著一摞校慶宣傳單穿過走廊時,江遇正靠在自動販賣機旁仰頭喝汽水。他滾動的喉結被陽光鍍了層金邊,空罐子“哐當”砸進垃圾桶的瞬間,她懷里的傳單雪崩般散落一地。
“第28次。”江遇彎腰撿起飄到腳邊的海報,指尖點在右上角的青銅風鈴插畫上,“你每撿一次傳單,風鈴就多畫一片花瓣。”
姜檸耳尖發燙。她確實在每張海報角落都藏了私心——用不同形態的風鈴記錄與他擦肩的次數。
林悠從美術室探出頭時,正看見江遇的素描本攤在窗臺。最新一頁是姜檸踮腳貼海報的背影,裙擺褶皺里藏著極小的“7.17”。這個日期讓林悠瞳孔驟縮,她記得江家老宅火災報道的日期正是2000年7月17日。
暴雨在放學時分突襲。姜檸縮在屋檐下,看江遇撐開黑傘走向林悠。雨簾模糊了林悠突然推開傘柄的動作,下一秒帶著青檸香氣的陰影籠罩下來。
“備用傘。”江遇把長柄傘塞進她掌心,自己轉身沖進雨幕。傘柄殘留的溫度灼得姜檸指尖發麻,更讓她心驚的是傘骨上刻著的【LY】——和千紙鶴上的縮寫一模一樣。
鬼使神差地,她繞路去了舊圖書館。紫外線燈掃過三瓣梅簧片時,鐵銹味突然彌漫。1999年的借書卡從《青銅器圖譜》中滑落,泛黃的借閱人簽名欄里,“姜雪”的名字讓她血液凍結——那是母親婚前的名字。
八音盒的旋律突然在身后響起。江遇濕漉漉的額發滴著水,掌心躺著枚生銹的門環:“從老宅廢墟挖出來的,要聽真實版江家故事嗎?”
門環內側的【螢】字在燈光下猙獰如疤,姜檸突然想起昨夜夢魘:穿背帶褲的小女孩在火場哭喊,腕間青銅鈴鐺缺失的簧片正扎在她掌心。
“十年前有個女孩帶著風鈴失蹤。”江遇的指尖撫過她顫抖的眼睫,“她叫江流螢,右耳后有和你一樣的紅痣。”
圖書館頂燈突然炸裂。黑暗中有羽毛輕掃過她耳后,江遇的呼吸近在咫尺:“別怕,是迷路的鴿子。”
然而姜檸分明看見,他縮回的指縫間夾著根白色鳥羽——和千紙鶴翅膀里藏的羽毛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