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捏著刺繡針的手微微發抖,家政教室的日光燈將江遇的影子投在她的繡繃上。他倚在窗邊剝檸檬糖,糖紙展開的脆響驚得她針尖一偏,淺粉色絲線在素白手帕上洇出櫻花狀的血珠。
“料理白癡進化成刺繡殺手了?”江遇的陰影籠罩過來,創可貼帶著青檸香貼上她指尖。他屈指彈了彈繡繃上歪扭的風鈴圖案,“這里少縫了三針,和上周物理試卷錯的是同一道題。”
林悠嚼著泡泡糖踹開教室門,懷里抱著的緞帶禮盒“恰好”翻倒在江遇課桌上。薄荷綠的絲帶瀑布般傾瀉,露出盒底手作和果子的包裝紙——每張都印著獵戶座星圖,邊角用針孔扎出【7.17】的摩斯密碼。
“文化祭限定甜品券。”林悠將櫻花書簽拍在姜檸掌心,“集滿七張能兌換特別獎品哦。”書簽流蘇纏著根銀白發絲,在陽光下折射出與江遇發色相同的光暈。
梅雨季的突然放晴讓天臺晾滿家政課作品。姜檸踮腳掛手帕時,江遇的校服外套從相鄰衣架滑落,薄荷香氣兜頭罩下。她慌亂扯開布料,發現內襯用熒光線繡著歪扭的檸檬圖案——和她上周烤焦的餅干形狀如出一轍。
“你的手帕。”江遇的聲音混著自動販賣機的嗡鳴傳來,遞來的布料還帶著烘干機的余溫。姜檸的刺繡被改成精致的星月風鈴,針腳細密處藏著極小的【LY】縮寫。她突然想起昨夜補習時,江遇的草稿紙邊緣總出現相同的字母組合。
游泳館的氯水味被檸檬香薰沖淡,姜檸抱著急救箱蹲在更衣室門口。江遇濕漉漉的發梢滴落水珠,在她攤開的值班日志上暈開墨漬。“中暑癥狀包括體溫升高和心跳過速。”他突然俯身,運動毛巾擦過她滾燙的耳垂,“需要幫你叫校醫嗎?”
林悠舉著拍立得破門而入時,姜檸正把冰涼貼按在江遇額頭。相紙緩緩顯影的畫面里,他泛紅的耳尖與她攥皺的衣擺形成微妙構圖。閃光燈驚飛的麻雀撞響窗邊風鈴,十七枚青銅鈴舌在穿堂風里晃出心電圖的波紋。
舊書市集的遮陽棚下,姜檸發現本《天體情書集》。泛黃書頁間夾著干枯藍花楹,每首詩都用鉛筆標注著心跳頻率。當她翻到第27頁,江遇的影子恰好籠罩書頁——那首《獵戶座的呢喃》旁新增的批注,筆跡與她收到的匿名信如出一轍。
“特別獎品。”林悠突然將星空棒棒糖塞進她唇間,“集齊七張甜品券的獎勵是——和天文社社長共進下午茶。”玻璃糖球里凍著青銅風鈴的微縮模型,轉動時折射出江遇正在調試望遠鏡的側影。
家政課最終考核的烤箱發出叮響,姜檸的焦糖布丁表面裂成星軌圖案。江遇的銀匙敲了敲瓷盤邊緣:“溫度調低15℃,時間減少三分鐘會更好。”他隨手修正的烘焙筆記被林悠搶走,扉頁突然飄落張拍立得——文化祭那夜兩人在星空下的剪影,背面用檸檬汁寫著:【當心跳誤差小于0.7%時,要不要試試真正的告白?】
黃昏的櫻花道突然落下太陽雨,姜檸抱著作業本撞進江遇撐開的傘下。傘柄新刻的劃痕組成斐波那契數列,雨滴順著傘骨滑落,在她手背匯成獵戶座的形狀。遠處傳來林悠含混的喊聲:“測謊儀顯示——某人的心跳已經突破危險值啦!”
江遇的袖口擦過她劉海,薄荷香里混著昨夜刺繡線的氣息。當第十七個雨滴在傘面炸成星芒時,他藏在掌心的檸檬糖紙輕輕貼上她手腕,糖漬在肌膚留下轉瞬即逝的印記——
是心跳頻率的折線圖,在第42次波峰處標注著微小的字跡:【這次誤差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