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徹不問緣由,一次次順著你的心意加速,只是護著你的手臂收緊了些。直到馬兒四蹄交替如騰空一般,急遽的風直直打在臉上,似是要把鼻中呼出的空氣再吹回去,讓人有種窒息感。天上的云迅速向后奔去,草地與青山連成一片蓉蓉的綠帶。
眼睛有些酸脹,一切變得模糊,顛簸的痛感又加劇了這種模糊,輕淺的眼框再也蓄不住洶涌而出的淚水,凝成珠子被疾馳的風帶走,一顆顆砸在秦徹的胸膛,氤氳開來的水漬將襯衫染成暗紅。
你感覺到護著你的手臂將你箍的更緊,似是要把你揉進他的身體里,融進他的骨血之中。你不自覺的將頭向后靠了靠,用額頭去蹭他的脖頸,如一只受傷的小獸,拼命汲取他的溫度。
是的,無法抵抗誘惑,不是你的錯,是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純白的靈魂,卻又將其關進裝滿寶石黃金的牢籠,用那些帶著糜爛的欲望不斷沖刷,將它一點點的腐蝕浸潤,又如何怪它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你放棄了向他剖白自身的想法,藏起自己那不堪的隱秘心思。是的,你是膽小鬼,可他又是什么好東西,一個偏執狂,綁架犯,不是很登對么?
既然你現下不得解脫,大可與他各取所需,又何必自苦。若他哪一日覺得膩煩了,你便得了自由,怎么想都是賺了。
心中的煩悶得以疏解,身體的不適才蜂擁而至。自馬上下來你差點跪坐在地上,長久的顛簸和疾風的刮打讓你頭腦昏脹,腿腳發軟,好在秦徹及時撈了你一把,將你扶坐在一旁的長椅上。
這時馬場的員工端上水飲點心,清甜的白茶沁潤了干澀的喉嚨,水中倒映著一碧群峰,微風帶著河水的潮氣和草香拂在臉上分外愜意。
安頓好你,秦徹似是還未盡興,又策馬狂奔了一陣,此刻正與劉良馭馬慢行。頸間還留有你頭埋于此時吐納的鼻息和發絲劃過的癢意,他搓了搓脖頸,嘴角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淡微笑。
“那位,從暗點成立的時候就跟著你和姜叔,也算是元老了,這么多年的經營,樹大根深,連根拔起,怕是會傷了元氣。”劉良一臉擔憂神色。
“放心。”秦徹收斂了笑容,涼聲道。“既然早有防備,我自是不能任他攪和。真狗急跳墻了,我也不是任人揉搓的。”
劉良點點頭,“你心中有數就好,你一向喜歡險中求勝,我就擔心你哪天玩脫了真把自己搭進去。”說著朝你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是認真了?”
“嗯,”秦徹有些悵然,“這么多年在這淤泥里摸爬滾打、籌謀算計,有時候覺得沒什么意義,哪天死在哪個臭水溝里,好像也無所謂。有了她,心里有了那么點牽掛,也覺得這日子有了點奔頭。”
當火紅的夕陽墜入群山,天色已不覺抵暮,你們在馬場吃了便飯,便驅車回了住處,一路上,兩相無言。
秦徹神情肅然,手指摩挲著襯衫上的早已干涸的淚水留下的鹽漬,為什么流淚?留在自己身邊讓你那么痛苦么?就那么想要自由?那最后為什么又像小貓一樣討好的來蹭你?難道又是樹上開花,想要再來一出金蟬脫殼?
他不愿意迫你,可又知你與以前那些欲拒還迎的女孩不同,只要稍稍一松手,你真的會飛的無影無蹤,到時自己又能承受那樣的后果么?
他轉頭看向那個認真看著窗外的小后腦勺,他想自私一次,再多留你一段時間,等末星的事情徹底解決了,若是你還是要走,自己至少能護你安全順遂。
待回了家,你斜倚在床頭,思緒紛亂。你看出秦徹回來的時候情緒不高,猶豫良久卻還是選擇了沉默。在這段關系中,你還是習慣于被動的原地等待,自卑的魔障讓你向他走去的每一步都覺提心吊膽。
你幾番糾結,還是決定出去看看,剛出房門,就見他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望著窗外,手中捏著一杯紅酒,拇指摩挲著杯壁,神色平靜,無波無瀾,清朗皎白的月光盡數傾灑在他身上,將他沁的如玉人兒一般。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你只覺這句詩仿佛有了實景,便沒做聲,只是扶著二樓的欄桿,靜靜觀望著他。
“偷偷摸摸的,還要看多久?”秦徹啜飲一口,轉頭望向你。
偷看被抓包,你也不尷尬,只是慢慢走下樓來,“當然是細細觀賞這幅月下玉郎圖。”
“原來是女中流氓。”秦徹朗笑一聲,沖你晃了晃酒杯,“喝點?”
見你點頭,起身給你倒了一杯,你接過抿了一小口。
“怎樣?”秦徹問你。
“我不懂紅酒,但是確實和我幾十塊錢買的味道不一樣,但也說不上來哪種更好喝,我反倒覺得這個更澀。這酒給我喝,算是牛嚼牡丹了。”
秦徹勉強牽了下嘴角,不置可否。“今天玩的開心么?”他換了個話題。
“開心的不得了,騎了名貴的馬,又在那么好的風景里喝了好茶,托秦總的福,我也過了把人上人的癮。”你笑著說。
秦徹卻是臉色倏的冷了下來,“你一定要這么跟我說話么?”聲如寒霜。“你明知道我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為什么總是要跟我這樣涇渭分明?”
你正欲問自己說的哪里不對了,忽的一只大手鉗住了你的下頜,接著那雙薄唇便貼了上來,在你的唇齒間掀起驚濤巨浪,攪動間呼吸愈發急促。
他突然一口咬住你的下唇,你吃痛后退,又被他箍住后腦,用唇齒拉扯回去,口涎橫流,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其間。
你于情事上青澀,接吻自也如此,他的一番癡纏攪得你呼吸近乎停滯,正要缺氧時,他終于大發善心的放開了你,帶著淡淡粉色的涎絲卻還將你們連接在一起。
你大口的吐納,胸腔劇烈起伏,只聽一道沉如寒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騎馬那么開心,眼前的玉郎也讓你騎,應該更開心吧?”
你還在怔忡,已被他一把拉到腿上,事實證明,他若是有心讓你快樂,你根本無力抵抗,無論如何躲避,總能被他找到軟肋。
他喃喃說著“我給你的,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你都得接著。”魅魔一般的聲音讓你心神恍惚。
飄忽間你仿佛又回到那片草原,無盡的顛簸中,身后的那團火焰似是有燎原之勢,讓你心中也燃起熊熊烈火,將所有的雜緒都燎了個干凈。你放任他將你帶向欲仙欲死的云端,或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