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香氣在玻璃杯口凝成霧圈，蘇晚盯著預算表上被紅筆劃掉的數字。那道裂痕般的刪除線貫穿“金線補繡“條目，像極了昨夜傅臨川掐在她腰間的指痕。

“小蘇啊，不是所里不支持你。“主任的紫砂壺嘴指向窗外陸家嘴方向，“傅氏集團新成立的文保基金，手指縫里漏點就夠咱們吃三年。“

燙金名片被推過桌面時，蘇晚聽見自己頸椎發出輕微的“咔嗒“聲。黑底卡紙上“傅臨川“三個字用瘦金體勾勒，每一筆都像碎瓷片刮過神經末梢。

“聽說你們是舊識？“主任突然壓低聲音，老年斑在顴骨上聚成陰云，“當年你母親那個項目...“

玻璃杯轟然炸裂，滾水濺上清代婚服殘片。蘇晚徒手去抓被浸濕的刺繡樣本時，血珠順著掌心紋路滲進纏枝蓮紋——和那夜傅臨川的血滴在玉佩上如出一轍。

更衣室的鏡子裂成蛛網，蘇晚用繃帶纏住傷口。儲物柜深處突然傳來手機震動，八年來從未響過的舊諾基亞閃著藍光。

【17:00淮海路Mstand】

陌生號碼，落款是玉佩內圈的編號。

咖啡渣混著雪松香撲面而來時，蘇晚正把方糖壘成金字塔。傅臨川的西裝下擺掃落三塊方糖，他俯身時領帶垂到她手背：“蘇小姐的手，還是這么愛受傷。“

“傅總約我來，就為看您表演讀心術？“蘇晚將婚服照片鋪在桌面，“三千萬換傅氏冠名權，這筆生意不虧。“

傅臨川的鉑金打火機擦過她指尖，火苗舔舐著照片邊緣：“我要的可不止冠名權。“他忽然用燃燒的照片點煙，“比如...蘇策展人今晚陪我參加拍賣會？“

煙灰落在蘇晚手背的剎那，拍賣圖錄翻到第17頁。玻璃展柜里的翡翠平安扣在聚光燈下流轉，正是她昨夜丟失在雨巷的那枚。

更衣鏡前，傅臨川的指尖劃過蘇晚后背拉鏈。他掌心的繭摩擦著脊椎，像年少時教她騎自行車時抵在背上的溫度：“這件禮服，比我送你的校服合身？“

“傅總記錯了。“蘇晚將碎玉塞進晚宴包，“我從不收贓物。“

拍賣廳水晶燈驟亮時，傅臨川攬住她腰肢的手猛然收緊。展臺上正在展示蘇家祖傳的纏臂金，大屏幕特寫里刻著“贈吾妻晚娘“——這正是她母親臨終前典當的那對。

“接下來這件藏品，曾屬于江南刺繡大家蘇氏。“拍賣師敲響木槌，“起拍價三百萬！“

傅臨川舉牌的動作優雅如揮刀：“一千萬。“他轉頭呵氣在蘇晚耳畔，“猜猜看，你母親的繡繃能拍到多少？“

蘇晚的高跟鞋碾上他腳背，卻在聽到下一句話時渾身血液凝固：“當年你當掉的不是繡繃，是藏著礦脈圖的檀木軸。“

洗手間冷水撲在臉上時，拍賣編號017的檀木軸正在被競價。傅臨川發來的照片里，木軸縫隙露出半角絲帛——與她鎖在研究所保險柜的那份殘圖，恰好能拼成完整并蒂蓮。

“蘇小姐需要解酒藥嗎？“鏡中出現傅氏女秘書猩紅的唇，“臨川讓我提醒您，競標失敗者...“她將藥瓶倒轉，白色藥片滾入下水道，“要接受懲罰游戲。“

回到包廂時，傅臨川正用纏臂金箍住女模特的腕子。他抬眼看向僵在門口的蘇晚，突然輕笑：“怎么臉色比當年發現我抽煙還難看？“

鎏金座鐘敲響十下，蘇晚奪過競價牌：“兩千萬！“她扯斷晚宴包鏈條，碎玉在羊絨地毯上蹦跳，“傅臨川，你永遠學不會光明正大地贏。“

全場嘩然中，傅臨川踩住滾到腳邊的玉佩。他彎腰時露出后頸電擊疤痕，那是蘇晚在橋洞目睹過的傷口：“我賭你會求著我來輸。“突然響起的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基因檢測中心“的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