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北楚成帝厲允羨即位，頒布詔書，大赦天下，祭告宗廟，百官表賀。

永樂三年，宮內初次大選，沈長歌站在巍峨的宮門前，仰頭望著那高聳入云的朱紅色宮墻。

秋風卷著落葉在她腳邊打著旋兒，她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素色披風。

方才，她已通過太后初選，被封為七品才人。

“沈才人，請隨奴婢來。”引路的宮女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疏離。

沈長歌收回目光，跟著那抹淡青色的身影踏入宮門，她的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座沉睡的巨獸。

宮道兩旁的紅墻高聳，將天空分出一條狹長的藍。

沈長歌的目光掠過墻上斑駁的痕跡，那些深淺不一的印記，仿佛在訴說著這座宮殿里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才人可要當心了。”宮女忽然開口，“這宮里的路，看著平坦，實則處處都是陷阱。”

沈長歌微微一笑：“多謝姐姐提點。”

轉過幾道回廊，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開闊的庭院中，數十名身著華服的少女正在等候。

她們或站或坐，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沈長歌的出現，讓這些聲音戛然而止。

一道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審視，更多的是敵意。

沈長歌恍若未覺，徑自走到角落的一株桂花樹下。

還未站定，就聽見一聲輕笑：“喲，這不是沈家的小姐嗎？”

抬頭望去，一個身著桃紅色襦裙的少女正款款走來，她生得明艷動人，眉梢眼角卻帶著幾分倨傲。

“聽說沈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今日可愿為我們獻上一曲？”少女說著，已經有人搬來了古琴。

沈長歌認得她，禮部尚書之女林婉兒，在選秀時就處處與她作對。

此刻，周圍的秀女們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既然林小姐盛情相邀，長歌卻之不恭。”沈長歌從容坐下，指尖輕輕撥動琴弦。

一曲《寒陽春雪》悠然而起，琴音清越，如泣如訴。

沈長歌低垂著眼簾，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每一個音律都仿佛有了生命。

漸漸地，庭院里鴉雀無聲，就連林婉兒也怔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琴聲漸急，如疾風驟雨，又忽而轉緩，似春風化雨，最后一個音落下，余音繞梁。

“好！”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

沈長歌抬頭，只見一位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正站在廊下，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臣妾叩見皇上。”

沈長歌連忙起身，和眾人一起行禮。

皇帝緩步走近，越過人群，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臣妾名叫沈長歌。”她低眉順目回答道。

“長歌……”皇帝輕聲重復，“好名字，方才那曲子彈奏得也深得朕心，賞。”

“謝皇上。”沈長歌叩了一首，感覺到無數道嫉恨的目光刺在自己背上。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但她并不畏懼。

因為她清楚地記得入宮前夜，父親在書房對她說的話：“長歌，你要記住，在這深宮之中，要么成為獵人，要么成為獵物。”

而她，選擇成為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