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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兼葭蒼蒼

復仇05

“一個!一個!地!下!地!獄!”

沈硯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鋒,帶著一種斬斷過往、焚燒一切的決絕恨意,狠狠劈開雅室虛假的平靜,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釘在寂靜的空氣里。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冰冷的殺氣,撞擊著我的耳膜,也撞擊著我那早已被絕望冰封的心湖。

窗外搖曳的竹影,仿佛也在這一瞬間凝固。

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沖向了頭頂,又在極致的冰冷中瞬間凍結。震驚、茫然、還有一絲被這滔天恨意點燃的、同樣冰冷的共鳴,在胸腔里瘋狂沖撞。

他……他竟不是為了秦嵩,也不是為了蕭徹?他竟也……恨著他們?!

這突如其來的、毫無保留的宣告,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捅開了我強筑的心防!那被強行壓下的、對秦嵩的刻骨之恨,對蕭徹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冰冷掌控的憤怒,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間洶涌而上!

“你……”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你也……”

“是。”沈硯斬釘截鐵地打斷我,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燃燒著毫不掩飾的、如同地獄業火般的仇恨光芒,“我沈家當年為何匆匆離京?真以為只是避禍?”

他向前逼近一步,那沉穩內斂的氣質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種被壓抑多年、瀕臨爆發的危險氣息:“秦嵩那條老狗!為了獨霸京城香行,構陷我父親‘以次充好、欺瞞貢品’!那所謂的‘罪證’,就是他親手炮制!我父親……被押入刑部大牢,不過三日,便‘暴斃而亡’!我母親……憂憤成疾,不過半月,也隨父親去了!”

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沫的氣息:“家破人亡!我沈硯,是踩著父母的血淚離開的京城!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回來!回來看著秦嵩這條老狗,看著那些助紂為虐的魑魅魍魎,看著那個高高在上、默許這一切發生的帝王——”

他猛地頓住,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翻涌著噬人的瘋狂,死死盯著我:“——下!地!獄!”

家破人亡!血海深仇!

沈硯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頭暈目眩,手腳冰涼!原來……原來沈家的離開,竟藏著如此慘烈的真相!原來,秦嵩的毒手,早已染滿了沈家的鮮血!原來,沈硯眼中的沉穩和倦色,是被這滔天血恨日夜啃噬的結果!

一股同病相憐的悲愴,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間淹沒了我的心房。我們,竟都成了秦嵩和那冰冷皇權下的犧牲品!那絲因他出現而燃起的微弱希望,瞬間被這血淋淋的真相點燃,化作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火!

“沈……”我張了張嘴,喉頭哽咽,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只化作一聲帶著無盡悲憤和共鳴的嘶啞低喚,“沈硯哥……”

這一聲久違的稱呼,帶著無法言喻的沉重和信任,沖破了所有刻意筑起的疏離。

沈硯眼中的瘋狂恨意,在我這一聲呼喚下,似乎微微凝滯了一瞬。那翻涌的業火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有痛楚,有釋然,還有一種……找到了同路人的沉重。

他沒有回應我的稱呼,只是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恨意火焰,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清醒。他伸出手,再次重重地按在那包“九轉還魂丹”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晚晚,”他看著我,聲音低沉而急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林伯父的病,拖不起!拿著藥,立刻回泥螺巷!這藥能為他爭取時間!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京城!秦嵩雖被勒令‘靜養’,但他爪牙遍布,耳目眾多!瓊華閣那夜的事情瞞不住他!他很快會知道你們沒死!還有宮里那位……他既然能在瓊華閣那般行事,又豈會輕易放過你這枚‘活棋’?!”

離開京城!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被仇恨占據的頭腦!對!必須走!泥螺巷絕非久留之地!無論是秦嵩殘余勢力的報復,還是蕭徹那無處不在的掌控,都足以將我們碾得粉身碎骨!

“走?去哪里?”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心頭一片茫然。天下之大,何處是林家安身之所?何處能避開那兩股滔天勢力的追殺?

“江南!”沈硯斬釘截鐵,眼神銳利如鷹,“我在江南經營多年,根基雖不深,但足以暫時庇護你們!秦嵩的手伸不到那么遠!至于宮里那位……”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江南魚米之鄉,豪強林立,水比京城深得多!他就算想動,也得先掂量掂量!跟我走!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江南!沈硯的根基!一線生機!

巨大的希望如同強心劑,瞬間注入我瀕臨崩潰的意志!我一把抓起案上那包沉甸甸的油紙包,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緊緊攥在手里!那冰涼的觸感,此刻卻帶著生的滾燙!

“好!走!”我沒有任何猶豫,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嘶啞,“我這就回去!帶阿爹和周叔走!”

“我在城南‘順風’車馬行備好了車!最普通的那種青布油篷車!一個時辰后,車馬行后巷見!”沈硯語速極快,條理清晰,“記住,動作要快!盡量避開人眼!這包藥,現在就給林伯父服下一粒!能暫時穩住他的情況!”

“明白!”我用力點頭,將那包藥死死按在心口,仿佛那里面跳動著阿爹微弱的生命之火。不敢再有絲毫耽擱,我轉身就要沖出雅室。

“晚晚!”沈硯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猛地頓住腳步,回頭。

他站在斑駁的竹影里,眼神深邃而復雜,那里面翻涌著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沉重得如同山岳般的叮囑:

“活著!活著到江南!”

活著!

這兩個字,此刻重逾千斤!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感激、信任、同仇敵愾的決心,還有那剛剛燃起的、名為“復仇”的冰冷火焰。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我猛地轉身,拉開竹門,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在青石板路上,晃得人眼暈。我奔跑著,用盡全身力氣,穿過喧囂的街道,穿過污穢的小巷,朝著那如同魔窟般的泥螺巷奔去!風聲在耳邊呼嘯,帶著江南水鄉濕潤的希冀,也帶著身后京城這片血腥泥沼的挽留。

一個時辰!只有一個時辰!

泥螺巷那間散發著霉味和絕望氣息的破屋,近在眼前。我甚至能聽到阿爹那如同破風箱般艱難的喘息聲從門縫里漏出來。

快了!阿爹!再堅持一下!我們有藥了!我們有生路了!

我猛地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板——

“爹!藥來了!我們有……”狂喜的聲音,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所有的聲音都凍結在了舌尖!

屋內的景象,如同最猙獰的噩夢,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

油燈昏黃如豆,光線在布滿污漬的墻壁上跳動,映著老周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他癱坐在墻角,懷里緊緊抱著那個裝著銀票的包袱,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秋葉,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床榻的方向,瞳孔渙散,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喉頭發出“嗬嗬”的、如同瀕死般的抽氣聲!

而床榻上——

阿爹半倚著冰冷的土墻,枯瘦的身體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僵直著。那件我離開前為他披上的厚外袍,滑落了一半,露出里面同樣單薄、被冷汗浸透的里衣。他蠟黃的臉上,此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近乎透明的灰敗!眼睛睜得極大,渾濁的眼珠死死地、空洞地瞪著低矮污穢的屋頂,瞳孔里最后一點微弱的光,早已徹底熄滅!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著,似乎想說什么,卻永遠凝固在了那里。一只手無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土炕邊,指尖微微蜷曲,像是在徒勞地想要抓住什么。

沒有呼吸!

一絲一毫都沒有了!

整個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濃重的藥味、汗味、霉味,以及……死亡特有的、冰冷腐朽的氣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碎裂!

我手中的油紙包,“啪嗒”一聲,掉落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那沉甸甸的“九轉還魂丹”,滾落出來,沾染上骯臟的塵土。

“爹……?”

我聽到自己發出一個極其干澀、極其陌生、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

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到床榻邊。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又像踩在萬丈深淵的邊緣。

我伸出手,指尖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輕輕碰觸到阿爹垂落在炕邊的手。

冰冷!

刺骨的、毫無生機的冰冷!瞬間順著指尖竄遍全身,凍結了四肢百?。?/p>

“爹……”我又喚了一聲,聲音大了一些,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絕望的哭腔。

沒有回應。那雙空洞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瞪著屋頂,映著我慘白如鬼的臉。

“啊——?。。 ?/p>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猛地從我胸腔深處爆發出來!瞬間撕裂了這死寂的破屋!也撕裂了我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

我猛地撲倒在阿爹冰冷僵硬的尸體上!用盡全身力氣搖晃著他枯槁的肩膀!

“爹!你醒醒!醒醒?。∷巵砹耍∥覀冇兴幜?!你看!你看啊!是九轉還魂丹!是救命的藥?。〉。。 ?/p>

滾燙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涌出眼眶,灼燒著臉頰,滴落在阿爹冰冷灰敗的臉上,又迅速變得冰涼。

“你睜開眼看看啊!爹!我們馬上就能走了!離開這里!去江南!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爹——你答應過我的!你說要看著林家重新立起來的!爹——?。?!”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著,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氣息。指甲深深陷入阿爹早已僵硬的皮肉里,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巨大的悲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我徹底淹沒、撕碎!

為什么?!為什么連最后一點時間都不肯給我?!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我拼盡全力!我賭上了一切!我拿到了救命的藥!我找到了離開的生路!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老天爺!你何其不公!何其殘忍?。?!

“啊——?。。∏蒯裕∈拸亍。?!”

我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低矮污穢的屋頂,如同瞪著那高高在上、漠視蒼生的神祇!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充滿無盡怨毒和仇恨的嘶吼!

那嘶吼聲,穿透了破敗的屋頂,穿透了泥螺巷污濁的空氣,帶著毀天滅地的恨意,直沖云霄!

“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爹!是你們毀了我林家!我要你們償命!我要你們血債血償!我要你們——下!地!獄——?。。 ?/p>

冰冷的恨意,如同最毒的藤蔓,瞬間纏緊了我被悲痛撕裂的心臟,瘋狂滋長,開出名為“復仇”的、淬毒的花!

我緩緩低下頭,看著阿爹那雙死不瞑目的、空洞的眼睛。淚水依舊洶涌,眼神卻已從極致的悲痛,一點點凍結,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死寂和……瘋狂!

我伸出手,用袖子,極其緩慢、極其輕柔地,拭去阿爹臉上冰冷的淚痕和我滴落的淚水。動作溫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

然后,俯下身,冰冷的唇瓣,輕輕印在阿爹冰冷的額頭上。

“爹……”我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和……刻骨的冰冷,“您……好好睡吧?!?/p>

“女兒……這就去……”

“送他們……來見您?!?/p>

我直起身,臉上再無一絲淚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封般的死寂。目光緩緩掃過墻角抖得如同篩糠、早已嚇傻的老周,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

“周叔,收拾東西?!?/p>

“我們……”

“入宮?!?/p>

鳳姣紫梓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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