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真的以為楚荷丘會善待你吧。”楚結幽皺了皺眉頭。
他雖躲在暗處,卻也不是每日無所事事,追隨他的人仍有不少,都在暗中助他。
“前些日子,楚荷丘尋了幾個與你相似的人。”楚結幽拉上帷幔,隨意的挨著她身邊坐下,二人瞬間隱藏在黑暗里。
雪朝向后挪了幾步,“你靠這么近干什么。”
“我怕外面的人聽到。”楚結幽語氣竟然有些委屈!
雪朝只好躲在床腳,幸虧這張床夠大。
楚結幽心情大好,于是跪坐在她面前,繼續開口。
“他給你皇兄寫了信,說你意外落水離世了。”
雪朝聽的心中一緊,楚荷丘之前說的竟然是真的!
“那些與你相似的少女,便是你的替死鬼。”
她心中不由得害怕,又恨又悔,一想到有無辜的少女因自己而死,心里便痛心不已。
楚結幽看不清雪朝的表情,但他猜得到,如果有光,那一定很精彩。
“殺了他,你就可以回家了。”楚結幽不斷出言蠱惑,隨后又伏在她耳邊低語幾句,不知說了什么。
雪朝眼眶一酸,抖著肩膀嗚咽起來。
為什么一定要將自己逼到這個份上,明明大家可以坐下來好生商量,卻硬生生將她逼迫到墻角,逼迫自己去做厭惡的事。
“別怕,殺人很快的,一點都不嚇人。”楚結幽將她拉進懷里,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慰著她。雪朝的清香縈繞在自己鼻尖,令他欲罷不能。
但楚結幽不會這么做,他不想同楚荷丘一樣。
“楚結幽。”雪朝止了哭聲,喚他一聲。
“嗯?”
“你一直藏在王府嗎?”
楚結幽笑笑,“其實我已離開上京了,只是無意中發現你從土地里鉆出來,這才發現了一條回城的好方法。”
雪朝推開他,警惕的看著他。
“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錦王府也有一條密道,對吧?不然你們怎么從府里逃出去的呢?”楚結幽也是后知后覺,只是目前不知道密道在何處罷了。
那天夜里,他在城外避雨,等候下屬來接應,不曾想卻遇到偷跑出來的雪朝幾人。一想到雪朝要離開北成,他便無法接受,皇位與雪朝,他都不愿放手,于是他給了一個乞兒一些錢,讓他去告訴楚荷丘雪朝的行蹤。
楚結幽在下屬來接應自己后,便做好打算,這一次,他一定要殺死楚荷丘,不過見到楚荷丘如此離不開雪朝,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更好的方法,那便是利用雪朝對楚荷丘的恨,讓雪朝殺死楚荷丘。死在心愛的人刀下,一定很痛吧。
于是,他探尋了幾日,終于找到了機會。
“就按我告訴你的方法,殺了他,你就自由了。”楚結幽看她一眼。
“你該走了。”雪朝催促他,“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么進來的。”
楚結幽笑笑,伸手指了指房梁。
雪朝頓了頓,“我的兩個侍女被關起來了,你能找到她們嗎?”
楚結幽看著她,“你在求我?”
“嗯,我求你,幫我找到她們。”雪朝也不拖沓,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好。”楚結幽笑笑,“找到她們,你給我什么好處?”
雪朝一愣,“我幫你殺了楚荷丘。”
“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楚結幽柔聲反駁。
“那你想要什么好處。”雪朝咬牙切齒的問道。
楚結幽卻未直言,“想到了再說吧。”
“我會經常來陪你的。”臨走,楚結幽親了親她。
雪朝嫌惡的擦了擦臉。
“趕緊滾。”
待他走后,雪朝重新躺下,猶豫著是否該將楚結幽的行蹤告訴他,還是答應楚結幽去殺了困住自己的人。
左右都是兩座瘟神,橫在自己與南夏之間。
雪朝嘆了口氣,只好先睡覺。
一連幾天,不見楚荷丘的人影,也沒再見過楚結幽。
轉眼都要七月份了,大好的陽光自己卻不能欣賞,只是隔著窗戶淺淺的感受一番。
雪朝坐在軟墊上,一縷光柱打了進來。
她情不自禁的探出手伸在陽光下,有些暖意,自己的心也不由得熱了起來。
她不死心的推了推門,一如既往的失敗了。
隨后雪朝沮喪的走進側室,那里供奉著一尊小小的菩薩像。她跪在蒲團上,虔誠的誦經。
她的身體早已養的差不多了,每日孤寂,最后只能與經書佛像作伴。雪朝在為祐兒祈福,那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夜深人靜時,她總會在噩夢中醒來。
如果楚荷丘來見自己,她一定要問問他,夜里也會做噩夢嗎,也會夢見祐兒對自己的哭訴嗎。
遠在皇宮的楚荷丘每日并不好過,聽著下人的匯報,楚荷丘心如刀割。
“王妃每日都會為小世子祈禱誦經。”
“王妃今日身子不適,醫工煎了湯藥,已送去了。”
“王妃身形消瘦。”
“王妃夜里總是尖叫著驚醒,醫工說是心神不寧。”
“……”
“王妃說要見您。”沈凌回稟完悄悄看楚荷丘一眼。
楚荷丘拿著筆的手頓了頓,隨即繼續寫著什么,并未理會。
已經數不清雪朝說了幾次要見他自己,可楚荷丘一次也沒去看過她。
他故意不去見雪朝。
他不敢去見雪朝。
起先,楚荷丘只是想關她幾日,待她冷靜后再去見她,可如今看來,與其是關住雪朝,不如說是關住了自己。
既然自己讓雪朝如此難過,不如待自己不愛她之后,放開她,送她離開。他忍著對雪朝的思念,以為挨過一段時間便能忘了她,可快要一個月過去了,刻意不去見她,她的一顰一笑卻在腦海里更加深刻。
楚荷丘忘不掉。
對她的思念早已密密麻麻的織成一張絲網,將他緊緊的網羅其中。越想掙開,卻被粘的更緊,他也曾狠下心不再關注她,沈凌也給自己找了許多女子,可只要一聽到雪朝的消息,他便輸的潰不成軍……
如果說以前的楚荷丘是不愿放開她,如今卻成了放不開她。
“沈凌,本王將她困在自己身邊,對嗎。”楚荷丘木然地看向沈凌。
沈凌皺了皺眉,當然不對了。可他卻不能這樣說。
“殿下與王妃伉儷情深,如今只是有些小矛盾罷了,相信王妃會想清楚的。”沈凌低下頭,他雖還未娶妻,卻也知曉,強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