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28日，暴雨前夕的悶熱。

奶茶店的空氣凝成膠狀，銹鐵欄的倒影爬上林小滿的脖頸，像一道未愈的勒痕。她盯著阿森佝僂的背影——男人縮在角落的卡座，機械畫筆在素描本上游走，筆尖漏出的機油浸透紙頁，暈染出未來機械城的輪廓。

“別畫了?！彼龁÷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左臂潰爛的皮膚。淚痕能量槽的銹絲已爬上鎖骨，每一次呼吸都牽扯出細密的刺痛。

阿森恍若未聞，畫筆突然失控般戳穿紙面。機油噴濺的剎那，林小滿的視網膜炸開雪花噪點——

未來畫面如刀片剮入神經：黑化的自己端坐在資本王座，腳下跪著脖頸插管的“林小滿們”。她們高舉奶茶杯，將顧客的眼淚泵入巨型終端，杯底赫然刻著“TS-1988”。

“看見了嗎？”阿森撕碎畫紙，機械瞳孔泛著紅光，“觀測本身就在加速黑洞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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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的毒液。

碎紙片突然浮空，被無形之力拼合成完整的畫面。奶茶店的招牌扭曲成“情緒交易所”，霓虹燈管組成的K線圖吸食路人的腦髓。林小滿抓起濃縮咖啡潑向紙面，深褐液體卻在觸及畫面的瞬間汽化，化作數據流鉆入她的鼻腔。

劇痛從顱頂炸開。

1999年的記憶如蛞蝓破繭而出：陳姐蜷在電視臺的地下室，旗袍被牡丹銹斑吞噬。她將珍珠發卡插入配電箱，火花迸濺中嘶喊：“記住，黑洞不吃記憶……它吃的是因果！”

“滋啦——”

老式電視機突然自啟，雪花屏中伸出半透明的觸須，纏住林小滿的左手。潰爛的皮膚下，銹絲如活物般蠕動，拼出“1999.12.31”的熒光日期。阿森的機械臂鉗住她手腕，機油混著膿血滴在地板：“共情是病毒！你再碰這些真相會害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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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紙上的血銹。

反抗的剎那，林小滿的指尖劃過素描本邊緣。未來場景再次閃現：機械城的貧民窟里，女教師丈夫的瞳孔化作監控探頭，婚戒痕跡消失的指尖正批量生產“幸福奶茶”。珍珠發卡嵌在流水線中央，吸食著每個飲下奶茶之人的痛覺神經。

“這才是治愈的真相？”她嘶聲質問，能量槽的銹絲猛然暴漲，刺破袖口。

阿森突然暴起，機械畫筆刺向她的右眼。林小滿后仰躲避，筆尖擦過耳廓，在墻面刻下深可見骨的裂痕——牡丹銹斑從裂縫中滲出，沿著電路紋路爬滿整面墻，最終匯聚成未來資本帝國的LOGO。

“你改寫了太多因果……”阿森的處理器發出過載的嗡鳴，“現在輪到黑洞報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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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暴雨傾盆。

打烊的招牌在風中搖晃，林小滿蜷在柜臺后，掌心攥著撕碎的畫紙。陳姐的銹斑在地面蜿蜒，拼出一行血字：“1999年的債，終要還清。”

她抬頭望向天花板，呼吸驟停——

裂縫深處，一只由雪花屏組成的巨眼緩緩睜開。瞳孔中央，珍珠發卡的碎鉆正重組為倒計時：“29天23時59分。”

遠巷傳來三花貓的嚎叫，機械義眼的藍光割裂雨幕。奶茶店的玻璃門上，“第九號當茶”的霓虹燈管接連爆裂，在積水倒影中拼成新的血字：

“歡迎加入收割者行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