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摞賬本重重砸在梨花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江夏卿跪在青磚地上,看著從賬冊里簌簌落下的竹葉碎片,突然覺得喉嚨發緊——這分明是昨天她替夫人泡茶時,隨手摘來裝飾的嫩竹葉。
“說!庫房失竊的五十兩官銀,是不是你偷的?”李管家陰鷙的目光像把刮骨刀,“昨日只有你進過賬房送茶。”
窗外蟬鳴突然刺耳起來,江夏卿盯著竹葉邊緣的焦黃痕跡。三天前剛穿越時那種被電流擊中的酥麻感突然涌上指尖,玉佩在袖中微微發燙。
“奴婢斗膽問一句,”她突然直起腰,“失竊的官銀可是新鑄的'嘉元通寶'?”
“放肆!”李管家揚起藤條,“輪得到你問話?”
“若我說這竹葉能指出竊賊所在呢?”江夏卿舉起沾著茶漬的葉片,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眼底,映出幾點狡黠的光,“比如...竹葉背面沾著的朱砂,應該來自賬房特制的印泥吧?”
滿室寂靜中,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這招是跟刑偵課王教授學的微量物證分析,沒想到要在三百年前的大周朝派上用場。
“胡言亂...”李管家話音未落,突然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原來地上灑了茶水,他踩上去直接滑倒,手里的藤條飛出去,正好打在二少爺剛端起的茶盞上。
“砰!”
茶盞應聲而碎,瓷片四濺。江夏卿眼疾手快,一個翻身躲到桌子底下。結果動作太大,桌子被她撞翻,茶水“嘩啦”一下全潑在二少爺身上。
“......”二少爺低頭看著自己濕透的錦袍,額角青筋直跳。
江夏卿從桌底探出頭,訕笑道:“那個...二少爺,您這身衣服...挺透氣的哈?”
二少爺瞇起眼睛,指尖輕輕敲著案幾:“接著說。”
江夏卿咽了下口水,趕緊從桌底爬出來:“第一,賬房窗欞高三尺,昨夜西風,這片逆風向飄進賬冊的竹葉,說明有人開過南窗。”
“第二,官銀在鑄造時會摻朱砂,竊賊搬運時必會沾在手上。”她突然指向李管家發紅的指甲縫,“但您今晨還碰過給老夫人熬藥的砂鍋——朱砂遇雄黃會變黑。”
李管家下意識把手藏進袖中,二少爺叩擊茶盞的節奏突然亂了。
“至于第三...”江夏卿突然沖向門外,眾人還未回神,她已經揪住個想溜的小廝,“王二狗!你鞋底沾著庫房特有的青礬土,今早卻說去過后山采蘑菇——后山只有紅黏土!”
王二狗被她揪住衣領,掙扎間鞋子突然掉了,露出腳底的紅黏土。眾人哄堂大笑,王二狗滿臉通紅,光著一只腳站在原地,場面十分滑稽。
“砰!”
二少爺手中的茶盞突然炸裂,瓷片擦著江夏卿耳畔飛過,釘入門框三寸有余。她僵在原地,看著鮮血順著耳垂滴在衣襟上,突然意識到自己捅破了不得了的秘密。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二少爺慢條斯理擦著手,“只是這府里...”他忽然貼近她耳邊,溫熱氣息拂過她染血的耳垂,“容不下太聰明的人。”
江夏卿渾身血液凝固的瞬間,玉佩突然發出只有她能聽見的蜂鳴。無數畫面涌入腦海:密室中融化的銀錠、暗格里的密信、還有...二少爺頸后那個與玉佩紋路完全一致的胎記!
她驚訝得張大嘴巴,結果一只蒼蠅飛了進去。江夏卿連忙“呸呸呸”地吐出來,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二少爺:“......”
江夏卿:“......那個,二少爺,您頸后的胎記挺別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