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體檢中心的消毒水味滲入校服纖維，蘇夏的體檢表在03診室前皺成紙團。門縫里漏出江辰的襯衣摩擦聲，還有聽診器金屬頭滑過皮膚的顫音。

“心率128，早搏三級。”

醫生的圓珠筆尖刺穿體檢表，蘇夏看見江辰后腰處未愈的穿刺傷口——是上周抽取骨髓活檢留下的，為了驗證D-0157是否改變基因序列。

“不影響高考。”江辰系扣子的手指關節泛白，“只是不能報考美術類院校。”

走廊的LED屏突然閃爍，蘇夏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體檢建議：“建議人工心臟移植”。窗外櫻花撲在“禁止奔跑”的警示牌上，像一灘凝固的血跡。

更衣室儲物柜的銹味混著碘伏氣息，蘇夏用棉簽擦拭江辰鎖骨下的輸液港。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胸口，皮膚下傳來機械瓣膜的震動：“這里面裝著三節紐扣電池，夠撐到畢業典禮。”

體檢報告單在通風口紛飛，蘇夏追著紙頁跑進消防通道。在“血液生化異常”欄下方，她發現用隱形墨水筆寫的附加報告：總膽紅素超標，尿液檢出普魯士藍成分。

頂樓水箱轟鳴著啟動，江辰正將抗排異藥碾碎撒入風中。蘇夏舉起手機拍攝證據，鏡頭卻捕捉到他后頸浮現的櫻花狀出血點——這是毛細血管壁被藥物腐蝕的征兆。

“父親說櫻花是最短暫的藝術品。”他徒手捏碎藥片，“和我的人生一樣。”

玻璃渣刺進掌心時，蘇夏突然吻住他染血的嘴唇，鐵銹味在齒間漫開：“那我就做你的抗凝血劑。”

月光浸泡著教室后排的課桌，蘇夏用紫外燈掃描江辰的高考志愿表。在“臨床醫學”專業欄的熒光筆標記下，藏著用針尖刻出的星圖——正是七歲那夜沙灘上的圖案。

“為什么改志愿？”她將志愿表按在他心口的機械瓣膜上。江辰的體溫傳導到紙張背面，那里有他母親生前最后的筆跡：“真正的救治是讓痛苦被看見。”

櫻花枝輕敲窗欞，江辰拆開左腕的醫用腕帶，露出內側紋身：經緯度坐標定格在七歲相遇的潮間帶。蘇夏的眼淚滴在數字上，他忽然用手術筆畫線連接所有坐標點——連成巨蟹座α星的輪廓。

“等這顆星星下次亮到7.15等，我帶你去真正的海邊。”他撕碎志愿表折成紙船，載著兩人名字的船隊正游向月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