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酸：一種常見雞尾酒，把威士忌檸檬汁和糖混合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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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烏爾悠·德拉斯是從電視新聞里聽到小路生病的消息的，那時候他正在逛超市。他手里拿著一張滿兩百打88折的消費券，正在超市里湊單。一個可以自動出洗手液的家用小電器賣79塊，正好可以和剩下的東西湊齊兩百塊。不過家里似乎不需要這么個東西，畢竟在任何的魔幻小說里，巫師和自動出洗手液的機器都是聯系不到一起的。但逛了好幾圈，他實在找不到79塊的東西了，不知道為啥，連81、82塊的東西都找不到，似乎整個超市都知道他在湊這79-82塊的東西，把所有這個范圍的物品都隱藏了起來。

他逛到賣電視的區域前。超市里總有一些賣大型家用電器的區域，他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這個地方買過電視了，雖然他的第一臺電視，就是小路帶著他來超市買的。

一臺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樣品上，正在播報一條關于女富豪身患神秘病癥，懸賞1億尋求治病的新聞。

你說那女老板是不是腦子有病。結賬的店員說。搞這種懸賞，不是把自己作寶搞。烏爾悠·德拉斯說，我這兩百塊的券為啥不能用。店員說，打折商品不參與活動，你這洗手液瓶子已經打了九折了。

烏爾悠·德拉斯悻悻地從超市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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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是巫師烏爾悠·德拉斯創造出來的女孩，他用了一些黑魔法，借鑒了一下日本動漫《鋼之煉金術師》的方式，創造了一個生命體。小路有一次問他，為什么自己感覺沒啥異樣，不像動畫片里那樣是個怪物。烏爾悠·德拉斯說，動畫還能有多少真的？你以為我也是寫小說的？

總之烏爾悠·德拉斯是一個技術爐火純青的巫師，只是各行各業都有技術頂尖但是不會變現的人，于是烏爾悠·德拉斯活了幾百年，至今仍然住在JA區的老胡同里，天天吃辣肉面，去湘菜小館子吃蓋澆飯，在參與一些市井聊天的時候，還會跟人強調自己住的是“老靜安”，不是閘北。

烏爾悠·德拉斯和小路很喜歡黃浦江，他們最喜歡逛的區域是從前灘大道的斷頭路區域開始，沿著黃浦江向南走，走過中環，走過三林渡口，走到徐浦大橋下面，再掉頭走回來。比如在夏天，就可以從下午六點開始走，一趟來回差不多兩個小時，可以看到日落；冬天就從四點開始，也可以看到日落，總之走完一定是天黑了。他們的終點往往是翠溪路上的羅森。烏爾悠·德拉斯會去羅森買兩杯冰塊、兩小瓶50毫升的尊美醇威士忌、兩瓶檸檬共和國的檸檬汁或是青檸汁，然后用他們兌兩杯威士忌酸。羅森的冰塊因為都是倒放在冰柜里，所以往往會形成一個長排狀分布在杯子里，把威士忌和檸檬汁倒進去之后，還可以用這個長排狀的冰做攪拌棒，把酒和飲料混勻。無論是夏日還是秋日的夜晚，這都是一杯可以讓他們放下全世界的酒。

全家也有這些材料。烏爾悠·德拉斯說。

全家的冰塊不行，不是長條狀的。小路說。

全家也沒有檸檬共和國。烏爾悠·德拉斯說。

全家有的吧，就是時有時沒有。最近這個公司好像又好起來了，所有便利店都能買到了。小路說。

3

從超市回來的路上，烏爾悠·德拉斯又去買了一大瓶尊美醇威士忌和一箱檸檬共和國的檸檬汁。他把酒和檸檬汁倒進自動出洗手液的機器里，這樣他只要拿一個裝有冰塊的杯子放在下面，就可以自動生成威士忌酸了。

小路離開之后，他很少喝威士忌酸了。一來，在創造小路的時候，他把自己身上愛喝酒的基因全挪到小路身上了，他覺得愛喝酒的人生總是有快樂時刻的；二來，這種過于特別的自制飲料很容易睹物思人，他也不是一個灑脫的巫師。這幾年，他看著小路進大學，進樂隊，談戀愛，分手，工作，結婚，創業，一直到如今的女企業家，每一段經歷都是他曾經幻想要和小路一起走過的，可惜這每一段經歷都沒有他。

他給小路的公司寄去了這個自動出洗手液的機器，附信說這是治愈小路的唯一良藥。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機器會被從天南海北寄過來的祖傳秘方一起被丟棄在小路公司的垃圾桶里，她的醫生、丈夫和周圍的各種朋友，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去給她買一瓶威士忌，更何況是這種最廉價的威士忌。

4

大年夜的晚上，烏爾悠·德拉斯來到小路的墓碑前，放了一杯冰塊，一瓶50毫升的尊美醇威士忌，一瓶檸檬共和國的檸檬汁。又是一個農歷兔年，他想起小路剛誕生的那一年也是個兔年新年，他們倆一起在看了一部叫《雪孩子》的動畫。

為什么要在新年看這種片子。小路說。

因為又是冬天又有兔子的動畫真的很少。烏爾悠·德拉斯說。

烏爾悠·德拉斯把威士忌酸灑在墓碑上，大年夜是沒有活著的人會去墓地的，烏爾悠·德拉斯看到幾個坐在自己墳前喝酒的靈魂，他不知道小路的靈魂是否還在，畢竟黑魔法的教程里沒有這么詳細的說明。

下一個小路，還是不讓她喝酒了吧。烏爾悠·德拉斯喃喃自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