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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他悄悄愛著你

第二章暗涌

陳川站在淋浴間里,溫?zé)岬乃黜樦贡郴洹lF氣氤氳的鏡面上隱約映出他緊鎖的眉頭,耳邊還回蕩著張楚伊那句“真實的你很可愛“。這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連當(dāng)初和王妍熱戀時都不曾有過。水珠沿著瓷磚縫隙蜿蜒而下,在排水口處打著旋消失,像極了這些年被他刻意埋葬的往事。

手機在客廳茶幾上震動的聲響穿透水聲,他裹著浴巾走出來時,屏幕顯示著23:47的藍色熒光。張楚伊的對話框跳出來一張照片:路燈下蹲著只三花貓,尾巴盤成個問號形狀,配文是“夜巡保安發(fā)現(xiàn)可疑分子“。他擦著頭發(fā)笑出聲,水珠滴在屏幕上暈開貓咪的倒影。正要回復(fù)時,另一個對話框突然跳出來——是王妍的QQ頭像在閃動,那個用了十二年的向日葵頭像,在深夜顯得格外刺眼。

“聽說你在和楚伊交往?“消息簡短得像把手術(shù)刀。

陳川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水珠順著發(fā)梢滴在鎖骨上,涼得他打了個寒戰(zhàn)。十年前最后一次爭吵的畫面突然浮現(xiàn):王妍把手機摔在賓館地毯上,歇斯底里地喊著“你永遠不懂我要什么“,而窗外長春的初雪正簌簌落下。那時他們擠在暖氣不足的房間里,她腳上還穿著他送的毛絨拖鞋,鞋頭的小熊耳朵沾著融化的雪水。

“普通朋友。“他刪掉“你怎么知道“,最終發(fā)過去四個字。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xù)了整整兩分鐘,最后彈出來的卻是:“她明天要參加青年教師賽課,在實驗中學(xué)。“陳川盯著這行字直到屏幕暗下去,王妍的說話方式還是這么帶著刺。當(dāng)年她備考教師編時也是這樣,總要把復(fù)習(xí)資料拍在桌面上發(fā)出“啪“的聲響,好像那些紙張能替她說出焦慮。他記得最清楚的是某個深夜,王妍突然把整摞真題集掃到地上,蜷縮在床邊說“如果考不上我們就分手好不好“,月光照著她顫抖的肩膀像覆了層霜。

第二天清晨的霧霾里,陳川鬼使神差地把車停在了實驗中學(xué)對面。透過擋風(fēng)玻璃能看到銀杏葉在冷風(fēng)里打著旋,穿著駝色大衣的張楚伊正抱著教案小跑進校門,丸子頭一晃一晃的像只躍動的鈴鐺。她跑得太急,圍巾尾巴拖在地上沾了落葉也沒察覺。陳川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打,想起上周她說過為了這次賽課準備了四套不同的教案,每天對著浴室鏡子練習(xí)到嗓子沙啞。

“陳先生?“保安狐疑地打量他遞過來的工作證,“信息技術(shù)支持?“

“教育局臨時派我來調(diào)試錄播設(shè)備。“他說謊時喉結(jié)會不自然地滾動,這是王妍曾經(jīng)取笑過的弱點。穿過走廊時聽到某個教室傳來清亮的聲音:“同學(xué)們覺得陶淵明為什么要'種豆南山下'?“他循著聲音走去,皮鞋跟敲擊水磨石地面的聲響在空曠的走廊產(chǎn)生回音。

從后門縫隙望進去,張楚伊踮著腳在黑板上畫簡筆畫,粉筆灰簌簌落在她肩頭。陽光穿過老式玻璃窗,在她發(fā)絲間織出細碎的金線。有個男生舉手喊:“老師我知道!因為他考不上公務(wù)員!“滿堂哄笑中,她轉(zhuǎn)身用板擦敲了敲講臺:“這位同學(xué),明天交三千字《歸去來兮辭》賞析。“手腕上的銀鐲子隨著動作滑到小臂,折射的光斑在墻壁上跳動。

陳川跟著學(xué)生們一起笑起來,突然看見第一排坐著個熟悉的身影。譚沐陽穿著深灰色高領(lǐng)毛衣,筆記本攤在膝頭,鏡片后的目光溫柔地追隨著講臺上的人。他記錄的動作忽然停頓,轉(zhuǎn)頭準確地對上陳川的視線。那支萬寶龍鋼筆在紙面上洇出個墨點,像滴凝固的時間。

兩個男人隔著玻璃窗對視了三秒鐘,譚沐陽合上筆記本走了出來。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亮著綠光,他把鋼筆別回胸前的口袋:“陳先生也來聽課?“聲音溫和得仿佛在討論天氣,可握筆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卻泛著白。

“剛好路過。“陳川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是王妍最喜歡的味道。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想起大學(xué)時陪王妍逛香水專柜,她把試香紙夾在筆記本里說要“腌入味“。

“楚伊不知道你會來吧?“譚沐陽推了推眼鏡,“她昨晚準備課件到凌晨三點,給十幾個同事試講過。“語氣里帶著親昵的埋怨,鋼筆在指尖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弧度。這個動作陳川在王妍的畢業(yè)照里見過——穿著學(xué)士服的譚沐陽站在她左側(cè),手指間也轉(zhuǎn)著同樣的鋼筆。

教室里突然爆發(fā)出掌聲,張楚伊鞠著躬走出來,臉頰泛著興奮的潮紅。看到陳川時她眼睛瞪得圓圓的:“你怎么...哇你穿西裝好帥!“伸手就要拍他肩膀,被譚沐陽輕輕攔住:“粉筆灰。“指尖懸停在她肩頭兩厘米處,像是給蝴蝶劃定安全距離。

陳川看著她滿手的彩色粉筆末,突然想起王妍從前總要把手指甲剪得干干凈凈。那個總說“粉筆灰會卡在指紋里“的姑娘,現(xiàn)在大概正戴著橡膠手套批改作業(yè)。這個聯(lián)想讓他心頭一緊,脫口而出:“要不要吃關(guān)東煮?校門口那家。“

三人坐在便利店玻璃窗前時,張楚伊正眉飛色舞地比劃著課堂趣事。她的咖色圍巾滑落肩頭,陳川下意識伸手去接,卻碰到譚沐陽同樣伸出的手。兩雙手同時僵在半空,蘿卜湯的熱氣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微妙的白霧。“我去拿紙巾。“譚沐陽率先起身,大衣下擺掃過陳川的手背,某種高級面料的涼意蛇一般鉆入毛孔。

張楚伊咬著竹輪突然說:“其實王妍姐今天也來了,在隔壁樓當(dāng)評委呢。“陳川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熱湯濺到襯衫袖口。她慌忙掏出手帕擦拭,薄荷香混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你們當(dāng)年為什么分手啊?“問得天真又殘忍,像孩子撕開結(jié)痂的傷口觀察血肉。

便利店的門鈴就在這時響起,王妍踩著及膝靴走進來,黑色羊絨大衣像道移動的陰影。她的目光掃過陳川染上污漬的袖口和張楚伊來不及收回的手,嘴角勾起冷笑:“這么巧。“新做的美甲叩在冷柜玻璃上,裸色底油上灑著細碎的金箔,像凍結(jié)的星空。

譚沐陽拿著紙巾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畫面:張楚伊舉著吃了一半的甜不辣僵在原地,陳川的右手還攥著染上醬油色的手帕,而王妍正在貨架前挑選咖啡,指甲上的珠光在冷光燈下微微發(fā)亮。“拿鐵還是美式?“她轉(zhuǎn)頭問譚沐陽,仿佛其他兩人不存在。

“老樣子。“譚沐陽接過罐裝咖啡時,指尖擦過王妍的手腕。這個動作熟練得刺眼,陳川想起當(dāng)年自己總記不住她喝咖啡要加雙份奶。有次在王妍宿舍樓下,他買錯成黑咖啡,她賭氣全部倒進花壇,結(jié)果那株月季枯死了半個夏天。

張楚伊突然跳起來:“我得回去準備下午場了!“她逃跑似的撞翻椅子,丸子頭散開幾縷碎發(fā)。陳川要追出去卻被王妍擋住:“陳先生對教育行業(yè)這么感興趣?“香水尾調(diào)混著咖啡苦澀涌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換了香型,再也不是記憶里的茉莉花香。

玻璃門外的銀杏樹沙沙作響,譚沐陽望著張楚伊遠去的背影,把已經(jīng)捂熱的咖啡放進她忘在座位上的托特包里。這個動作讓陳川想起十年前的王妍——她總把自己的圍巾偷偷塞進他的書包,帶著柑橘洗衣液的味道。“你們現(xiàn)在倒是默契。“陳川聽見自己聲音里的尖刻,這不像他。

王妍旋開口紅補妝,鏡面唇釉折射出冰冷的光:“比不過你們新鮮熱絡(luò)。“她轉(zhuǎn)身時大衣腰帶掃過陳川的手背,十二年前雨中的茉莉花香早被苦橙香水取代。陳川注意到她無名指上有圈淡淡的戒痕,像是被陽光灼傷的白印。

陳川在停車場抽完第三根煙時,看到譚沐陽的車載著張楚伊駛出校門。副駕駛上的她正在比劃著什么,譚沐陽側(cè)頭傾聽的姿勢溫柔得刺眼。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直到車子停在一家寵物醫(yī)院門前。暮色將街道染成橘紅色,櫥窗里的貓爬架上蹲著只獨眼英短,玻璃上貼著“領(lǐng)養(yǎng)代替購買“的標(biāo)語。

隔著落地窗,他看見張楚伊抱著只瘸腿的流浪貓,譚沐陽正用棉簽蘸著藥水。她鼻尖蹭著小貓的耳朵,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這個畫面本該溫馨,卻讓陳川想起王妍流產(chǎn)后蒼白的臉——那時候他們躲在城中村診所,她也是這樣顫抖著睫毛說“沒關(guān)系“,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背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王妍的消息彈出來:“楚伊最討厭優(yōu)柔寡斷的人。“緊接著是張楚伊二十分鐘前發(fā)的照片:包扎成粽子的小貓爪子,配文“遇到天使醫(yī)生啦“。陳川把頭抵在方向盤上,直到暮色吞沒整個城市。車載廣播里主持人說今夜有雙子座流星雨,他想起高二那年和王妍翹掉晚自習(xí)去天臺,凍得瑟瑟發(fā)抖也沒等到半顆流星。如今這座城市的光污染太嚴重,再也不會有人為看星星熬夜了。

回到家時,門口放著個保溫袋。張楚伊的字條夾在袋口:“看你中午沒吃好,嘗嘗我唯一會做的蛋包飯~PS:醬汁在左邊格子!“番茄醬畫的笑臉旁粘著根橘色貓毛。陳川蹲在地上拆包裝時,感應(yīng)燈突然熄滅,黑暗中有溫?zé)岬暮粑鬟^后頸。他猛地回頭,只看到電梯間閃爍的紅色數(shù)字。

微波爐轉(zhuǎn)動的嗡鳴聲里,陳川發(fā)現(xiàn)飯盒底層藏著剝好的栗子,金燦燦的像裹著蜜。這是王妍最討厭的食物,她說栗子粉糯的口感像吞沙子。而張楚伊在聊天時提過,每年秋天都要去西山撿栗子,因為“裂開的刺球像在咧嘴笑“。此刻那些栗子在他舌尖化開,甜得發(fā)苦。

他突然瘋狂地想念起那年雨中青澀的吻。王妍踮腳時發(fā)梢掃過他鼻尖的觸感,和此刻玄關(guān)處張楚伊留下的薄荷氣息重疊在一起,攪得胃部隱隱作痛。蛋包飯的甜香在口腔漫開時,手機屏幕亮起譚沐陽的朋友圈:一只纏著繃帶的小貓和半張側(cè)臉,配文“值得“。照片角落露出半截銀色手鏈,正是去年教師節(jié)張楚伊?xí)襁^的禮物。

凌晨兩點,陳川在陽臺看見第一顆流星劃過。他想起張楚伊說過流星其實是宇宙的眼淚,還沒來得及許愿,對面樓突然亮起的燈光里,王妍的身影出現(xiàn)在窗前。她穿著酒紅色睡袍,舉著紅酒杯的樣子像幅油畫,目光相接的瞬間露出譏誚的笑。陳川猛地拉上窗簾,手背撞倒窗臺上的多肉植物。瓷盆碎裂的聲音里,他想起今天正是十年前分手的日子。王妍總說真正的疼痛會有延遲,原來竟應(yīng)驗在此刻——陶土碎片扎進掌心時,血珠滾落在張楚伊的便當(dāng)袋上,把那枚番茄醬笑臉染得猩紅刺目。

風(fēng)掀起窗簾一角,對面窗戶已經(jīng)重歸黑暗。陳川蹲在地上收拾殘片,發(fā)現(xiàn)多肉根部藏著張泛黃的拍立得。那是2009年冬王妍在他打工的餐館拍的,照片里她圍著紅圍巾,鼻尖凍得發(fā)紅,身后的玻璃窗上呵著“要永遠在一起“的霧氣。如今那些字跡早已消散,就像當(dāng)年誰也沒能實現(xiàn)的誓言。

布袋大濕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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