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烤的人都快化了，客車的汽油味兒和皮革味兒混在一起，蔣珍珍的胃里翻江倒海，一下車就吐了，可嘔了一會兒，胃里空蕩蕩的，她只吐出了幾口酸水。
蔣珍珍渾身冒著虛汗，打著冷顫。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她連續幾天都沒合眼，米面都沒沾牙，一個人處理好了外婆的后事，又急著來醫院繳清費用。
蔣珍珍整個人都是飄的，被護士看不出對勁，壓著她打退燒針。
“護士，我前天流產，下面疼的厲害，你看能不能開些止痛藥給我吃。”蔣珍珍捂著肚子，感覺下面有一股熱流，她疼的都要昏死過去。
“蔣珍珍？”
蔣珍珍暈倒之前看見魏晟向她跑來。
奇怪，他眼里的是心疼嗎？
蔣珍珍被他抱起，腦袋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前，她太冷了，忍不住把手貼在他的胸膛上獲取熱量，男人渾身一震。
“你這男人也太不負責了吧，你媳婦又流產又發燒的，你還讓她一個人跑上跑下。”
魏晟沒有反駁她，只是讓她趕緊去找個病房，“要單間。”
魏晟的囑咐讓護士忍不住嘀咕，“人病倒了你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蔣珍珍是被餓醒的，睜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強撐著不適坐起來，護士端著托盤來給她拔針。
“先量體溫。”
蔣珍珍人還是懵的，感覺一切都像夢一樣，外婆離世，盼了幾年的孩子也沒了。
“燒是退了，但是你下面發炎了，要打幾天消炎針，你別怪我多嘴，一個女人，自己要珍重自己，一定要愛護身體。”
護士皺著眉頭，表情不太好，可說出來的話讓她心里一暖。
“哎，你男人回來了。”
魏晟又問了她一遍蔣珍珍的情況。
護士提醒道：“她要好好養一段時間，不然再想要孩子可就難了。”
蔣珍珍看他手上提的包子稀飯，忍不住咽口水，魏晟捕捉到她的小動作，眼里是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的笑意。
“啊”
“下床干什么。”看到她摔了，魏晟的語氣有些急。
“我，要去廁所。”
“你幫我叫一下護士，我腿軟沒勁兒”蔣珍珍有些難為情。
“你墊了多少錢？我回去還你。”
魏晟沉默了一會兒，“別一直麻煩人家，我扶你過去。”
魏晟不喜歡她跟他算的那么清，索性不回答。
魏晟說的隨意，低頭看到蔣珍珍纖細、脆弱的脖頸，耳朵都紅透了。
蔣珍珍出了房門就愣住了。
“怎么了？”
蔣珍珍沒說話，只是掙開扶著自己的手沖了出去。
“齊志軒你是人嗎？”蔣珍珍一巴掌扇了上去，她手心都震的發麻。
齊志軒看到她穿著病號服的那一瞬也是心虛的，卻沒想到她會發瘋大庭廣眾之下來扇自己巴掌。
眼看著蔣珍珍又要扇他第二巴掌，齊志軒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王美嬌還在那邊煽風點火，哭唧唧地跟蔣珍珍解釋，解釋她的丈夫為什么會不顧親人去世，流產的妻子去陪她。
“珍珍姐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別跟軒哥生氣。”
“美嬌，別理她，神經病一個。”
安撫好王美嬌，齊志軒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我敢說我跟美嬌是清白的，你敢說你跟魏晟沒有一腿嗎？”
“魏晟，怎么哪都有你。”
齊志軒眼神滿是懷疑，在蔣珍珍和魏晟身上來回掃。
魏晟看蔣珍珍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男人太了解男人了。
“你等著我回家跟你算賬。”
齊志軒拉著王美嬌就走。
“軒哥，那珍珍姐怎么辦？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她不是有男人獻殷勤嗎？”齊志軒有些酸。
魏晟很擔心蔣珍珍，但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勸她。
“魏晟，你幫我買一碗餛飩行嗎？我想吃那個。”
“好，你回房間等著。”
魏晟強硬的讓蔣珍珍回房休息。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兒就是養好身體。”
“嗯……”
魏晟的手抬起來了又放下，蔣珍珍自己擦干眼淚。
確認魏晟走了，蔣珍珍才出去，路上看到推車里泛著寒光的剪刀……
攔了公共汽車，蔣珍珍只想給自己討個公道。
“喲！還知道回來啊！”張大霞陰陽怪氣道。
她上下打量蔣珍珍，看她一身的病號服，“你這是什么病啊？是不是被老太婆傳染的？會不會傳染給我們啊！”
“蔣珍珍！你怎么還不做飯，我要是餓壞了你看我爸爸打不打你。”齊家寶惡劣地用彈弓往蔣珍珍身上打著彈珠，專門朝她臉上打。
“乖乖，今天奶奶帶你出去吃，她才從醫院回來，身上不干凈。”
“好喲！”
“讓開啊！傻站在門口干什么，喪門星。”
“喪門星，喪門星……”
蔣珍珍掏出懷里的剪刀，對準張大霞。
“你什么意思？你還想捅死我？跟那個死老婆子一個樣，臭鄉下人就該老老實實挑糞種菜，還想著掙錢，活該她上山摔死。”
“啊啊啊！”
蔣珍珍揚起胳膊狠狠地扎了上去。
帶血的剪刀掉在地上，張大霞驚恐的捂著肚子，“蔣珍珍，你個賤東西，你等著我兒子回來了，我要讓他跟你離婚。”
“家寶乖，快去給奶奶叫人，說……說奶奶被捅了，讓他們找醫生救命。”
“哇啊啊啊啊啊！”齊家寶被蔣珍珍抱住，他拼命的掙扎，撕扯她的頭發，把她的手咬出血印。
蔣珍珍把他按在床上，拿皮帶捆了起來，兩人的嘴里都被塞了抹布。
“媽！”蔣珍珍喊她。
“我當牛做馬的伺候了你們一家子五年，就是養條狗也有感情了吧！你們把我當人看了嗎？”
“家寶，我看著你長大，看著你學會走路喊奶奶，爸爸，為什么就是不愿意喊我媽媽。”
蔣珍珍不解。
肚子又開始痛了，她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寶寶，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不喜歡奶奶才不愿意來到這世上的……”
耳邊都是他們嗚嗚叫的聲音。
“等著齊志軒回來了，我們一起死吧！這樣的日子過著還有什么意思，我受夠了……”
蔣珍珍聽到門外有談笑聲，迅速躲在門后，手上拿著家里的切菜刀，躲在門口。
“媽，你們……”
“啊！蔣珍珍你瘋了是不是！”齊志軒被她砍中肩膀，連忙往后躲，王美嬌沒進屋，嚇得順勢把門關上跑了。
“一刀，兩刀……”
齊志軒慢慢沒有了聲音。
“呼……”
“你知不知道，我外婆死前還念著她的孫女婿怎么不來看看她，她還有話要囑咐你呢！”
蔣珍珍手都染紅了，衛生間的鏡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但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里都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