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交出月亮泉,月亮泉是我族圣泉,若是交出去給了滿月教,我還有何臉面見列祖列宗”白清淺氣的只拍桌子
“可是我們跟滿月教有約在先。。。”族內有人提醒道
“我用的著你提醒?”白清淺隨手抓起一個燭臺就扔了過去
“言必信,行必果是我們中原人一直遵循的法則,言而無信絕非大丈夫所為”李崇義說道
“哼,我們新月教并非中原人”白清淺不客氣的說道“在下感謝各位仗義相幫,只是接下來就不勞煩各位了,我們會自己處理,各位請回吧”
時濟氣的剛想嚷嚷,被杜若拉住。李崇義也是沒想到白清淺會如此變臉,失望之余,拂袖而去。
身在滿月教的無憂再次見到了那個試圖進入人質牢房的磨勒
“你認識里面的人?”無憂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答案,他果然認識里面的人,而且看來關系匪淺。
“要不你跟我詳細講講,也許我能幫你”
磨勒猶豫了一下,殷無右是今天滿月教的英雄,而無憂是殷無右的朋友,也許是想到了這層關系,他決定冒險試一試。于是,無憂聽到了這么一個既普通又不普通的故事。故事的另一個主角是常如霜,是一對普通男女相互傾心的故事,但這對男女偏偏來自有百年仇恨的民族。
“我想偷偷放她走,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磨勒很著急
“即便她能逃出去,你們若想在一起還是很難”
“我已經不奢望能跟她在一起了,只要她能平安就好”
“一定會有辦法的”無憂天性是個樂觀派
磨勒苦笑一聲,“你見過那藍了吧,她年輕時曾經救過一個新月教的青年,她為了能跟他在一起,不惜跟族人決裂。可就在二人成婚的當晚,新月教的人將她全家滅門,那藍命大,躺了三天三夜挺了過來”
“那個男人哪?”
“也被新月教的人殺死了”
無憂倒是舒了口氣,還好,那藍心里徹骨的恨只是針對新月教,而不是愛人的背叛,這好歹算是一個慰藉吧。
無憂決定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盡量彌合兩派的爭端
當天夜里她只身來到滿月教,她想跟自己的幾個朋友商量一下,也許會找到辦法
“姑娘身為中原人,居然幫助滿月教,實在讓李某失望”李崇義對無憂說
“前輩師從墨子,墨子講兼愛,是要愛天下所有人,難道滿月教下的眾人不是天下人嗎?前輩這一生到處宣揚愛,宣揚和平,可面對新月教跟滿月教的爭端時,就全然丟棄了以往的主張,只因為滿月教是異族,這實在是在出乎我的意料。說句不敬的話,我覺得前輩的心胸太狹隘。天下并不只是中原人的天下,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滿月教也有生存的權利。人生而為人,就有生存的權利,就應該被尊重,被愛”
無憂的話像釘子一般字字釘在李崇義的心上,他楞在原地,久久不發一響。
“你有什么主意?”凌有時問
“我想讓他們雙方和談,化干戈為玉帛,我想他們以后都不再起沖突。杜若,你有什么好辦法嗎?”每次沒有主意的時候,無憂都會想到杜若
“哎~”杜若嘆了口氣,“我一直不明白人與人之間為何要起爭端。所謂物無非彼,物無非是,此是一是非,彼是一是非。而人總喜歡是彼所非而非彼所是”
“杜若,你又說這么玄之又玄的東西,都把我說暈了”汝安抱怨
無憂知道杜若這是又想置身事外撒手不管,“消除兩派的爭端能挽救上萬人的性命,你真的就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么多條生命白白犧牲嗎?并且他們的爭端會世世代代,無休無止,你忍心看著七八歲的孩子還沒長大就死去嗎?也許我們今天的努力就能挽救這些生命,你真的想袖手旁觀嗎”
“唉~”杜若長嘆一聲,交了這幾個朋友,他還怎么可能置身江湖事外哪。他思考了片刻,說道“他們起沖突的焦點是月亮泉,而月亮泉有雙重意義,一個是象征性的,兩派都把月亮泉當做圣泉,不想讓對方染指。另一個意義則是實用層面上的,月亮泉是重要的灌溉資源,沒了月亮泉就意味著大片的土地因為干旱顆粒無收,民眾就得挨餓”
“不錯,因為新月教常年霸占月亮泉,滿月教那邊餓死了好多人,很多都是孩子”無憂的眼睛紅了
“象征意義可以談,比如雙方約定單月雙月輪流或者劃分出具體的位置兩家分治,但這灌溉用水的話很難協調,畢竟是生命攸關的大事”凌有時道
“想要解決灌溉用水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杜若果然聰明,連日心情陰霾的無憂終于看到了希望
“南境這塊地方,東北邊是北固山,跟中原相連,西南邊是武平山,南境被兩座山包圍著,月亮泉是唯一的水源,但武平山相隔不遠處就有一條水量極大的江—蒙江,只要能把蒙江的水引過來,那整片南境的水源問題就解決了”
“那太好了”無憂很開心,但看其他人臉上的沉重卻讓她意識到事情比她想象的復雜的多
“引蒙江的水過來難如登天,要切開一座山恐怕要用幾十年的時間”凌有時說道
“事在人為,也許能找到辦法”無憂從來不會輕易低頭,哪怕對手是翻云覆雨的造物主
“莫愁,你跟杜若去武平山看一看吧,你最通地理,也許能找到辦法”無憂很了解莫愁的能力,再加上杜若,兩個人肯定能找到辦法,無憂頓時覺得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那接下來就是去說服兩派的教主接受和談”凌有時說
“新月教輸了決斗,讓他們接受和談應該比較容易,但是滿月教剛剛打贏了,讓他們讓出到手的月亮泉,接受和談恐怕很難”慕容清風道
“元教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想如果是為了未來千萬族人的性命著想,也許我能說服他”無憂其實也很忐忑,她沒有把握,但總要試試
大家一致決定先去面見新月教主白清淺
“我跟你一起”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崇義開口了“說來汗顏,李某自認一生坦蕩,行事無不尊崇墨家傳統,敬天愛人,卻沒想到自己終歸還是如坐井觀天的青蛙一般,被偏見蒙蔽了雙眼。無憂姑娘教訓的是,是李某狹隘了,讓我也出一份力吧”
跟白清淺的談話并不順利,他剛開始的反應非常激烈,一口拒絕任何和談
“我們世代居在此地,月亮泉自然屬于新月教,此事沒有談論的必要”
“據我所知,新月教派是兩百年前才從中原遷徙過來的,而在此之前,滿月教就一直世居此地。這么說來,鳩占鵲巢的反而是新月教”無憂毫不客氣
“之前的歷史我不管,反正新月教已經在此地居住了兩百年,我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滿月教不配住在這里,你身為中原人,居然幫著異族說話,真是叛徒,讓人不齒”
“我們中原人都講道理,萬事逃不過一個理字”
白清淺氣的手都抖了“把月亮泉交出去,我的子民怎么生活,喝西北風嗎?”
“首先,你決斗打輸了就應該交出月亮泉,我們此刻建議和談,對你百利無一害。其次,我們已經派人去武平山查看地形,應該能找到辦法將蒙江的水引進來,這樣,整個南境的灌溉問題就解決了”
“引蒙江的水過來談何容易,如果這么容易我們的老祖宗早就干了,還用等到今天”白清淺不以為然
“那如果我們能成功哪”
“如果你們能把蒙江的水引過來,解決了我族人的生計,那…那我就同意和談,跟滿月教共享月亮泉”白清淺松口了,在他心里蒙江的水不可能引過來,所以他覺得不妨先答應下來
跟滿月教主元洪亮的談判也很艱難,元洪亮剛剛打贏了決斗,讓他低頭跟白清淺和談并不容易
“這次贏了,可下次哪,即便下次也贏了,那以后哪?您能保證每次決斗都能贏嗎?滿月教跟新月教斗了百年,滿月教的族人死傷無數,那可都是你的子民啊,你不心疼嗎?你不為他們的將來考慮嗎?難道他們永遠都要活在跟新月教的對抗中嗎?”
一直沉浸在歡天喜地中的元洪亮聽了無憂的話后沉默不語
“月亮泉自古就是我們的,是他們不講道理搶占了我們的土地,靠著中原人的支持一步步擠占我們的生存空間,我們死傷這么多族人,難道就這么輕易跟他們合談?我怎么跟我的族人交代?”
“殺戮只會帶來更多的殺戮,永無休止”凌有時道“我們是局外人,沒有資格評判你們兩方的是非對錯,但有一點我能確認,那就是沒有人喜歡殺戮,大家生而為人,都想擁有和平的生活,都想和自己的父母妻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只有通過和談才能做到這一點,因為殺戮只會帶來更多的殺戮”
“元教主處處心系族人,我們有目共睹。而和談恰恰就是為了您的族人啊!只要兩派能夠和解,以后的孩子們就不用再擔心外出的父母一去不回,不用擔心沒有糧食而餓死,以后的生活里不會再有殺戮,孩子們會平安長大,這樣不好嗎?”
“和解哪有這么容易?你知道他們殺了我們滿月教多少民眾嗎?這份仇恨不共戴天,我的族人怎么可能跟他們和解!”元洪亮的語氣中有了些許松動
“滿月教手上也有不少新月教眾的人命吧,新月教也是你我一樣的血肉之軀,他們也有生存的權利。既然雙方都不想繼續殺戮下去,為了子孫后代能夠永享和平,為什么不能坐下來和談哪?和談也許還能找出一條兩派永遠和平的路,不和談那就只有無盡的殺戮,元教主心系族人,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元教主自然能想清楚”凌有時說道
“如果在您的治下兩派可以達成徹底的和平,那相信您的名字將會永載史冊”無憂說
“能不能載入史冊我并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我的子民,是滿月教的千秋萬代”
元洪亮停頓了一會兒,似是在下決心,“如果真如你們所說,你們能將蒙江的水引過來,解決我們的水源,那我同意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