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少主”遠處匆忙跑來一個瀚海門的弟子“皓月門派了孫一刀偷襲南城分舵,我們弟兄傷亡慘重”來人稟報
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南城分舵已是一片狼藉。弟兄死傷無數,舵主風再起也受了重傷。
“為什么皓月門也要攻擊你們?這是怎么了”汝安用了一個“也”字,道盡了如今瀚海門四處受敵的境地。
“向蒼芒這是在向承天門交投名狀”慕容清風代江逐流做了回答“天青門樓幫主突然暴斃,大弟子祁連山繼任掌門,向蒼芒卻支持二弟子孫胥山,大鬧掌門繼位儀式。后來,叔父出面力挺祁連山,孫胥山不敵,成了棄子。”慕容清風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局面,叔父的入局才是那至關重要的一環。
“向蒼芒失去了天青門的屏障,又得罪了御劍門,所以要跟承天門交好,眼下承天門跟瀚海門交惡,向蒼芒借勢挑釁瀚海門,一來可以趁火打劫,二來就是向承天門示好,向蒼芒可真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凌有時需要讓自己思考些別的事情,這樣自己的內心才不會那么慌亂
瀚海門江府在外人看來依然很平靜。只是平靜的外衣下,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面前,不知道這搜大船能否保全自己。
天上的月亮并不知道人世間的喜怒哀愁,依舊循著自己的時刻表在十五的這天夜里如銀盤一樣懸掛在夜空。所謂明月寄相思,此時這一輪月光承載著幾個年輕人的思緒。
江逐流知道自己作為瀚海們的少主,在此多事之秋,他應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瀚海門身上,個人私情他應該完全拋下。可余穎天刺向他的那一劍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無憂跟余穎天的那個擁抱更是讓他如墜冰窟。也許是該放下的時候了,他倒是羨慕天上的月亮,沒有喜怒哀樂,永遠盈缺相繼,永遠冷眼旁觀。
困頓在另外一片月光下的凌有時在一人獨飲,“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隨口吟誦的小詩倒是很符合他此時的心情。
“很少看到凌大哥喝酒啊”無憂送別了余穎天后趕了回來,她一樣是無法入眠
“哦,小酌一下”凌有時沒想到會碰到無憂,有些慌亂
無憂走到凌有時旁邊坐下,半響無語。她不知道該怎么幫余穎天和江逐流,兩個人都是自己的朋友,他們明明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可偏偏不能在一起,她作為朋友,卻只能看著兩個人煎熬,幫不上忙。
“明明喜歡一個人卻不能表露出來,心里該有多苦”無憂心疼余穎天
“既然喜歡,為何不讓對方知道,也許對方一樣也喜歡她哪”凌有時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顯然誤會了無憂。
“以前覺得人是自由自在的,可沒想到每個人身上都有好多責任,好多束縛,現在才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想到余穎天明明是個女兒身,卻從小無時不刻扮作男人,身上背負的是整個承天門的重擔,她活得太累了
凌有時舉著手里的酒杯,沉思了很久,他何嘗不知道束縛的意思,自己不愛習武,卻被父親逼著每日聞雞起舞“饒是詩仙李白,斗酒詩百篇,何等的豪邁灑脫,不也一樣難逃命運的漂泊沉淪。也許這是生而為人都要經歷的吧“凌有時說
“如果每個人的人生都充滿著束縛和無可奈何,那這樣的人生過著還有什么意思?這樣的一生會多漫長和煎熬”無憂有點喪氣
“沒你想的那么悲觀”凌有時微笑著說“我們華夏文明都已經繁衍了幾千年,每一代人不都是這么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嘛”
“凌大哥,你沒有煩惱嗎?”無憂覺得書不離手的凌有時很睿智。
“怎么可能沒有煩惱哪?佛家講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其中任何一個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
“若是求不得,該如何哪“余穎天此刻不正是經歷的這種痛苦嗎?”
“求不得?”凌有時看著無憂,他何嘗不想知道該如何對待“求不得”
“也許應該放手,既然求而不得,不如早早放手,讓自己解脫。無欲無求,既已不求,又哪來的痛苦哪”凌有時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要讓小穎放棄嗎,放棄她對江逐流的感情嗎?想到余穎天跟江逐流站在一起那種美好,無憂堅決的搖了搖頭。
一陣涼風吹來,無憂打了個噴嚏,凌有時順手把自己出門時帶的披風給無憂披上了“怎么夜里出門也不帶件衣服?”凌有時關切的說
“我是個生活白癡你知道的”披上凌有時的衣服,無憂覺得很溫暖,心情也頓時變好了許多,她淺淺一笑,說“我沒有方向感,不會做飯,沒有基本的生活常識,娘說將來娶我的人肯定是個倒霉蛋”上次無憂差點把廚房點著的時候娘是這么說的。
“將來娶你的人一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此刻凌有時在羨慕余穎天,他此刻相信余穎天就是那個最幸福的人
聽凌有時這么講,無憂既開心又有點害羞。
夜深了,兩人不得不分手告別。
“凌大哥,不應該選擇放手”無憂突然說
“什么”凌有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如若求不得,第一選擇不應該是放手”無憂想了很久的問題終于有了自己的答案。“要先去爭取,要盡自己所有的努力去爭取,有些束縛桎梏是可以解開的,事在人為”無憂一定要想辦法成全自己的好友。
凌有時看著眼神堅定的無憂“嗯”了一聲。無憂一直都是那個不服輸,不相信命運的堅強姑娘,也是他凌有時這一生要守護的姑娘,即便求不得,他也會一直都在。
此刻幾個人的談話事關瀚海門的生死存亡。
“向蒼芒那個卑鄙小人,我們五十多個兄弟不能白死”風再起雖受重傷,但滿腔的憤怒讓他無法平靜,他發誓要給兄弟們報仇,血債血償。
“向蒼芒行事一向如此,見風使舵,落井下石,視江湖道義于無物。他這么做倒是不讓人奇怪”江逐流的話愈發顯出了向蒼芒的聲名狼藉
“門內子弟人心惶惶,害怕承天門跟皓月門聯手對付我們,天青門門下也流落出了不少勢力,還有其他很多小幫派都對我們虎視眈眈,烏衣門也大有趁火打劫的勢頭,當務之急還請幫主早拿主意,以慰民心,否則瀚海門就要成為待宰的羔羊了”北城分舵舵主羅致遠道。
江楚瀚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江湖歷來都是弱肉強食,一旦讓其他幫派嗅到你衰弱的氣味,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群起分食。多少曾經盛極一時的幫派如今都已退出了武林,消失的如同從未存在過。
“御劍門慕容幫主派人來傳話,如若瀚海門有任何用得著的地方他們都會出手相幫”羅致遠試探的說。他一直在撮合瀚海門跟御劍門結盟。
“有慕容北幫忙,也許瀚海門能順利度過這次危機,可代價是瀚海門失去了獨立自主的底氣,以后任何動作都要被御劍門掣肘。”吃人嘴短,借來的遲早要還,而且是加倍奉還,江楚瀚懂這個道理。
“瀚海門永遠不跟任何幫派結盟,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老爺子還是這個態度。
“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確實可以獨善其身,可眼下風云變幻,戰爭一觸即發,如果還保持中立的話,只能惹來其他各派的覬覦,最終的結果就是被瓜分,幫主三思啊”羅致遠有些激動。
“稍安勿躁,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承天門的態度,只要余掌門按兵不動,那群見風使舵的小人就不敢亂來”江楚瀚也是見過風浪的人,自有一份膽識謀略。“何況瀚海門經營多年,沒那么容易被打倒,他們如若真的要戰,那我們就奉陪到底”江楚瀚很堅決。
“那屬下即刻去皓月門,我的兄弟不能白死,我要讓皓月門知道我們瀚海門不是好惹的”風再強撐著身體也一定要為兄弟們報仇。
“風大哥,你好好休息,這件事交給我”江逐流吩咐
“致遠你看好北邊的御劍門,防止他們趁火打劫,一有風聲立即來報”江楚瀚安排
“江伯父”,江楚瀚特別喜歡苑家這幾個丫頭,不讓她們稱呼他幫主,無憂叫了聲伯父,說道“我們也會留在瀚海門,有用得著的地方但聽差遣”無憂說。
“江伯伯,那些壞人要是敢來,我們就打跑他們”汝安握起拳頭。剛才還很肅穆的氣氛頓時有些緩和。
“你們這幾個小丫頭啊,你們是瀚海門的客人,我可不舍得讓你們去打架”
“江伯伯,江大哥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江湖兒女要講義氣的,好朋友有難,我們一定兩肋插刀”汝安慷慨激昂的說
江楚翰被逗的哈哈大笑,巴不得當場就要認汝安當干女兒。
無憂對這個鬼靈精給的小妹也是沒辦法,有些寵溺的說道“這回苑汝安總算是說對一次了,江伯伯,我們一定會跟瀚海門共進退的”
“江伯父,我也會留在這里”一直沉默的慕容清風此刻說道
“孩子,你的情意我領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回去。慕容北是個有野心又心胸狹窄的人。此次你若站在瀚海門一邊,那恐怕你以后都很難再回去了”
慕容清風知道江掌門沒有夸大其詞,自己太了解叔父了,過去的十八年里,自己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自己過的開心嗎?
“清風絕對不會背棄朋友,請伯父成全”慕容清風想至少有一次,能夠做自己。
“好孩子,犬子能交到你們這幫朋友是他的造化,也是瀚海門的榮幸”江楚瀚深感欣慰。一旁的江逐流一直覺得胸中激蕩,他何德何能交到這些生死與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