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看著眼前蒙著蓋頭的新娘,激動的快要喘不過氣。旁邊站著的汝安一直沖他眨眼,無憂也溫柔的笑著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江逐流感覺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今天之前自己經絕望,覺得此生都會如一具枯木再無生趣,而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真是造化弄人。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后他的人生會永遠跟他的摯愛綁在一起,永不再分離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他激動地看著他的妻子,是的,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掀起蓋頭來讓大家伙飽飽眼福啊”一群有些喝醉的人開始起哄
“掀蓋頭,掀蓋頭”越來越多的人大喊大叫
蓋頭掀起的那一刻,全場都凝固了
這是余慕安第一次看到余穎天女兒裝的樣子,女兒長的更像自己,但那雙眼睛卻是妻子的,此刻女兒笑意盈盈,一雙眼睛溫柔的看著自己,余慕安知道女兒此刻很幸福,而自己這么多年來卻只給女兒帶去了無盡的痛苦,想到這里余慕安的隱隱作痛,他覺得自己實在不配做父親,實在對不起過世的妻子,她可是拼了命才給自己帶來這個寶貝女兒的,而自己居然沒有保護好女兒。余慕安此刻完全陷在自責里,一言不發
江楚瀚一愣之后便是大喜,看著呆若木雞的余慕安,江楚翰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苦衷,“這個老頭子太在意血脈傳承了”,江楚瀚看了一眼余慕安,他很快便做了決定
“各位,今日是犬子跟余家獨女穎天大喜的日子,我也有幾件事情要宣布”剛才還有點混亂的人群迅速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眼光齊齊投向江楚瀚。
“穎天是余家獨女,所以犬子江逐流會入贅余家,以后會全心全意跟穎天一起把承天門發揚光大。流兒,你可有異議?”江逐流看著父親,父子連心,他知道父親這是不想讓妻子為難。
“但聽父親吩咐”
此消息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余慕安尤其不敢相信,自己這么多年的隱痛就這么輕松的解決了嗎?女兒招了贅婿,從此她可以正大光明的以女兒身掌管承天門,自己也不用再擔心余家血脈后繼無人,可是,瀚海門怎么辦,江逐流也是江家的獨子啊
果然,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在小聲議論
“瀚海門是全體瀚海人的,不是我江某一人的,也不是我江姓一家的,只要是心存正義,敢帶領兄弟們過好日子,保護好我這瀚海一方百姓的人都可為掌門。我瀚海門人才濟濟,難道還怕沒有做掌門的人才嗎?”剛才還很嘈雜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江楚瀚的心胸見識無不令在座的人敬佩,余慕安更是深深慚愧。
卸下心中大石的凌有時適時站起來,帶領大家舉杯“大家滿飲手中酒,恭祝一對新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婚禮就在熱鬧的氣氛中進行著,大家都感嘆著好事多磨的一對新人
當然,除了慕容北一眾人之外。慕容北隨便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了。今日這局面實出他意料之外,這下承天跟瀚海徹底結盟,御劍門形勢危矣,必須早做打算。
這邊,余慕安在向江楚瀚表達這內心的歉疚
“江兄,小弟不如你”余慕安干了手里的酒,他一直囿于血脈之見,無視女兒的痛苦,他是個太不合格的父親。
“余兄嚴重了,人各有志。瀚海門是江某一手所建,不像承天門根基深厚,有百年傳承,我相信余兄絕不是貪戀權勢之人,只是不想愧對先祖吧”江楚瀚很理解余慕安的苦衷
“知我者江兄也”余慕安很激動?!叭松谑来掖規资?,名和利都不過是過眼云煙,我從不在意。我只是不想余家祖先辛苦打下的江山斷送在我手里,將來我百年之后無顏去見他們”余慕安道出自己的苦心。
洞房花燭夜,一對新人相看兩不厭
江逐流深陷丑聞泥沼時,余穎天自己只能冷眼旁觀,不能替他解釋一句,不能安撫他,只能任他在痛苦里掙扎,此刻的一句“對不起”實在承載不了她的愧疚
江逐流制止了她。
“都過去了”往事前塵于他都不重要了。
“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我江逐流愛的唯你余穎天一人。從前是你,今后是你,從來都是你,從來只有你”
余穎天早已淚流滿面
夜已深了,剛才還熱鬧喧囂的江府已經歸于沉寂。江楚翰知余慕安喜靜,特意給他準備了一處非常僻靜的院子。此刻已有些醉意的余慕安實在睡不著,索性坐在院中,繼續對月獨飲。腦子里全部都在自責自己這許多年來對女兒的苛刻,自己真不是個好父親,實在愧對妻子。
“余世伯,你看到清風哥哥了嗎?夜深了他還不肯回去,肯定是不知道在哪兒喝酒哪,爹爹讓我出來尋他。”有些迷路的慕容明月出現在了這里,她不知道這又是慕容北的刻意安排
余慕安坐著一動不動,定定看著明月,說道“你走近些,我看不清你”
明月乖巧的走到余慕安身邊站定,她覺得今日余世伯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
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已然醉了的余慕安說道“你怪我嗎?我是不是辜負了你?我是不是對女兒太苛刻了?”
明月知道余世伯顯然是喝醉了,把自己認錯成了其他人。
“我就是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想著承天門,卻從來沒有替女兒想過。那是你拼了命給我生的女兒啊,我卻讓她受盡了委屈”
余慕安似乎越來越激動,而明月則嚇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她印象中的余慕安是堂堂武林盟主,是極穩重嚴肅的人,可眼前分明是一個傷心自責的父親,一個思念成疾的男人。明月心里居然生出一絲憐惜,她特別想去安慰一下痛苦的余慕安。她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可又覺得有些逾禮,舉起的手剛要放下,突然間卻被余慕安一把抓了過去。已經醉了的余慕安徹底放下了世俗成見,規矩道德,他此刻只想遵從自己最真實的內心。
他緊緊抓著明月的手,“我知道你不是她,可你知道你有多像她嗎?你說話的樣子,微笑的樣子都跟她好像好像,連你的發簪都跟她一樣,她也喜歡戴一個小兔子發簪。我想她,真的非常想她,你知道嗎?”余慕安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明月先是努力掙扎著,想把手抽回來,可她哪里敵得過余慕安,只能任由余慕安抓著自己的手述說著。無盡的思念如潮水般一發不可收拾,余慕安似乎要把過去這十多年的朝朝暮暮都傾訴出來。不知何時起,明月也已淚流滿面,余慕安對妻子的深情深深感動到了她。面對眼前被思念折磨的痛苦不堪的男人,也許是母性的本能在作祟,明月把余慕安攬進了懷里。她輕輕拍著他的背,極力安慰他,而余慕安則緊緊抱著明月,似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久久不肯放手。
慢慢的,懷里的男人氣息漸勻,酒精的作用下剛經歷過巨大情緒波動的余慕安漸漸睡去。
“不要離開我”余慕安似在囈語
“好”明月像哄孩子般回應他
“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好~”
給他披上毯子,明月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轉角處,明月回頭望著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余慕安,心似乎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