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墨**,將青石巷洗成蜿蜒的蛇。
蘇挽月攥緊藥簍疾行,裙裾濺滿泥漿,腕間銀鈴卻寂然無聲——這是師父臨終前用禁術封住的靈脈,教她扮了十七年凡人。
倏然,血腥味混著焦灼雷息刺入鼻腔。
她僵在巷口,看著那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玄衣男子半跪于地,蒼白指節深陷青磚,指縫間蜿蜒的血線竟泛著幽藍磷光。最駭人的是心口——衣料被灼穿碗口大的洞,皮肉焦黑如炭,卻無半滴血滲出。
“噬心蠱發作…”她瞳孔驟縮,本能地后退半步。
師父的手札里寫過這種上古陰毒:中蠱者每日子夜剜心蝕骨,需以活人精血為引,連服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暫緩。更可怕的是…
“錚!”
劍鳴割裂雨幕。
一柄斷刃抵住她咽喉,劍身霜紋如冰裂,映出男人猩紅的眼。他面上魔紋游走,聲音卻清冷似昆侖雪:“小醫女,你認得這蠱?”
蘇挽月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一般,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盡管那把利劍并未真正觸及到她的肌膚,但那股刺骨的寒意卻仿佛能夠穿透身體,直抵靈魂深處。
就在這時,一陣灼燒般的疼痛從她的手腕處傳來。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眸,只見原本被封印多年的妖紋如同一條猙獰的毒蛇,正緩緩地爬過她的掌心。這意味著當遇到極其強大的惡魔之氣時,她體內隱藏著的半妖血脈將會不受控制地覺醒。
“我...我能解。“這句話幾乎是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與此同時,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腰間那一排閃爍著寒光的金針,似乎從中找到了一絲勇氣和力量。
聽到她的話,那個男人發出了一聲低沉而略帶嘲諷的笑聲。緊接著,那鋒利的劍鋒忽然毫無征兆地下移,輕易地挑開了她已經被汗水浸濕的衣襟。剎那間,一道冷冽的寒光照亮了她白皙的鎖骨下方,那里有一顆宛如朱砂般鮮艷的紅痣,在劍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男人的眼神變得越發深邃,眼底翻滾著洶涌的魔氣,讓人不寒而栗。“用女媧血飼蠱?倒是比活人精血更為難得啊......“他的聲音猶如來自九幽地獄,充滿了無盡的邪惡與貪婪。雷鳴轟然炸響。
蘇挽月在他晃神的剎那射出金針,三枚封魔樞,七枚鎖心脈。這是賭命——若他尚存半分清明,或許能困住噬心蠱半刻;若已徹底墮魔…
“噗!”
男人嘔出黑血,斷劍脫手插入青磚。魔紋如退潮般縮回心口,露出一張蒼白昳麗的臉。蘇挽月怔住了。方才魔氣森然的人,此刻眼尾下垂的模樣竟像極了…
像極了每月十五,從她診金里摳出銅板買糖人的窮書生。
“謝…無妄?”她念出劍柄刻著的篆文,忽覺掌心刺痛。垂眸見妖紋已纏上指尖,而昏迷的男人心口焦痕中,一株紅蓮虛影正綻開血肉。
雨幕深處傳來鐵鏈拖曳聲。
蘇挽月咬牙背起男人,銀鈴終于叮咚作響——三百里外,昆侖追魂使的獵魔犬在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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