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犬的嘶吼穿透雨幕**,利爪刨地聲如催命鼓點。
蘇挽月背著謝無妄躍上青瓦,濕透的衣袍重若千鈞。男人下頜抵在她頸側,吐息裹著冰霜之氣——這是噬心蠱反噬的前兆,若子時前尋不到至陽之物鎮壓……
“去城南亂葬崗。”懷中忽傳來沙啞的聲音。
她悚然低頭,正對上謝無妄半睜的眼。魔紋已褪盡,眸色卻比夜色更濃,指尖正輕點她腕間妖紋:“蘇姑娘的血,比朱砂還好用。”
金針嗡鳴示警。
七步外的巷口,三頭赤瞳獒犬刨開青磚,涎水滴落處騰起青煙。為首的昆侖使踏著琉璃燈浮空而至,玄鐵面具下傳來機械般的判詞:“墮仙謝無妄,弒師叛道,判——碎魂刑。”
最后一字落下的剎那,蘇挽月袖中銀針盡出。卻不是射向追兵,而是狠狠刺入謝無妄心口紅蓮!
“你……”男人悶哼一聲,瞳孔泛起血色。
“噬心蠱最喜魔血。”她咬破指尖抹過他唇瓣,妖紋霎時瘋長,“勞駕謝公子,再瘋一次。”
女媧血入喉的瞬間,天地寂靜。
謝無妄周身爆開赤金火焰,心口紅蓮凝成實體。他凌空一握,插在青磚中的斷劍竟自行飛入掌心,霜紋被血浸染成妖異的紫。
“滄溟。”他輕喚劍名,笑意森然。
劍氣橫掃如蛟龍出淵,琉璃燈碎作齏粉。蘇挽月趁機捏碎師父留下的保命符——符灰化作青煙裹住二人,再睜眼時已跌進一艘破舊云舟。
艙內霉味刺鼻,卻藏著更危險的氣息。
謝無妄倚在艙壁喘息,手中斷劍直指她咽喉:“你怎知我的字?”劍柄“無妄”二字被血污覆蓋,尋常人根本辨不出篆文。
蘇挽月按著滲血的肩頭冷笑:“三日前你扮作書生來醫館,說家中老母咳血,騙走我三顆九轉還魂丹。”她扯開衣襟,露出鎖骨下淡去的朱砂痣,“那夜你昏迷時,這里…可是燙得很。”
劍鋒倏地偏轉,在艙壁劃出火星。
謝無妄眼底血色翻涌,忽然掐住她脖頸按向舷窗。云舟正穿過雷暴區,電光照亮他心口——焦黑皮肉下竟有金線游走,如活物般修補著殘軀。
“看夠了?”他指尖撫過她頸動脈,“小狐貍,再探我的秘密,當心被天雷劈得魂飛魄……”
轟隆!
就在那一瞬間,一道耀眼奪目的劫雷猶如一條狂暴的巨龍,咆哮著徑直劈中了云舟的桅桿。剎那間,桅桿被熊熊烈焰所吞噬,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無數碎木夾雜在烈焰之中,如流星般急速墜落向人間。
身處云舟之上的蘇挽月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大氣浪猛地掀翻在地。她慌亂地伸手四處摸索,試圖抓住什么東西來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千鈞一發之際,她終于幸運地抓到了半截已經斷裂的纜繩。
然而,當下方的云霧漸漸散開時,眼前出現的景象讓蘇挽月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下方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百丈深淵,仿佛一張猙獰的大口要將一切都吞噬進去。而在那幽深的淵底,一泓寒冷刺骨的潭水泛著幽幽寒光。透過清澈的水面,可以隱約看到有巨大的鎖鏈緊緊纏繞著一頭身軀龐大的蛟龍。那蛟龍的輪廓若隱若現,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抓緊。”
謝無妄的聲音在雷聲中破碎不清。他單手持劍斬斷燃燒的帆索,另一只手攬住她腰身躍向船頭。狂風掀起黑袍,蘇挽月瞥見他后頸符咒——那是師父手札里記載的禁術,以心頭血繪制的……
同生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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